|
昏沉里挨到清晨，游玩在尖叫声里变得有趣了，盘山的公路走过好几次，车大速度高也算是常见，恰容大小两辆车并驱的山路，雨后的塌方不只占窄了路，更把心提得紧紧的．山在车疾行中提升，岚，雾和细雨的混合，掩遮远山青熏，润湿了盘山路，旅行车若在细丝上滑舞，于是，往往眼见冲入望不见底的雾崖前，窒息间，车身斜倾里，急转，声声惊呼里，冲向另一片苍茫．
人造的山门，新涂的灰蓝，看得＂白云＂两字，一侧仍是深谷，另侧石若书页，斧削般斜插入土，断裂处呈十字状，一路如此，车急行路，看不真切，车停己到宿处，＂云湖山庄＂，如山庄里皆是竹楼木屋，则名符其实是神仙居地了，贴着瓷砖的建筑生生破坏了我的闲思．居车远望．白云悠悠，而此时，我们是在一处谷地，目之所见云漫卷山林，不知山高林深，凉冽空气的清香，倒有郊处踏青的感觉．
车再行林间，不容想象白云深处那犹未可见的玉皇顶，可似华山诸峰般模样？天色雾蒙蒙的，虽然山路因夜雨塌方阻了些行程。可已然应是日出的时刻就隐在山间细雨纷飞。山深不知远，当立足于山中时。迎面那石壁应是山最好的欢迎，平地被劈做一屏，壁腰上绿意盎然，腰下却石牙嶙峋，相比中，那平坦的停车场，不过是石壁沉下的倒影，一样沉默，少了九分的豪气。几乎有种错觉，沉香劈山之迹就应如许，华山西峰所留，不过是一个供后人感叹的缩影。另侧一泓平波，水不是流动，只在青石坝处跌落时，有些瀑布的样子，而那青岩的护栏，和本不甚宽却依然做成虹状的石桥，背向那参天石岩，温婉有如江南，单薄伫立。
失望不应该是旅程中所有的词。可是随着山间那明显新铺的石条路，仅可追忆些许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的快意。回首没有向来萧瑟，只有那带着新刻痕的石路，云雾弥漫，压得树低垂头，水流涓涓在粗磨的沙砾中，数不清几转间，仍是一样的景物。山民并不像好客的样子，对于城市里的人，往往在游记中会写到纯朴的山民，对于那种纯朴，是在城市里看不到的，如此这般的描绘，城市成了一种冷漠无情的代名词，虽然很大程度上，这种绰号是真实的。于是，那种纯朴接触久了，城市人心里积存己久的城市废气就有种罪恶的感觉。那是一种夸大，夸大也是一种谎言，我们所遇到的山民，应该是那种熟悉了城市生活的，也模仿了城市人的习气，知道山里所有的东西都是要钱的，可他们仍有山中人的本质，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劳动是一种骄傲。几处大的山崖处，都有一样粉白相间的简易房半遮树荫中，一方黑石前，几个化肥袋子里放着六茸，花蘑，猴头，拳菜，山蘑等山菜，旁边斜放一捆竹仗，或篮或盆盛着若姆指大小的猕猴桃，在微雨中隐约的香气，山民也是静静的，，只在问价的时候才答上一句，提起还价，几乎是不可能的，总重复着"这是平日吃不到的"。那认真的眼神，让我们的言语却笨拙许多。
千百年间，山韵都若没有打开的画卷，藏于乱石嶙峋，高山仰止，头仰至背，无法看到那窄窄石道的尽头——天梯。雨停，石阶窄滑，早己开始的酸痛的腿证实着举步维艰，旁边长长的滑道，幻想着由山顶顺着曲折滑道呼啸而下的快意，怎一个累字了得。旁边的老人拒绝了滑竿，绝望地留在了天梯之下，爬山固然是累，坐着小小的滑竿，耳边听着竹竿的吱哑，身浮半空，惬意到底比不过恐惧。
似乎每一个山的顶处，都有刻连心锁的，小小的一个镀成金色的锁，用刻刀字迹拙劣得刻着一个或是两个人的名字，在粗笨的护链上，记载着曾经的游历。峰顶不大，至多有百十坪，边角初具胚型的水泥亭，未拆下的鹰架，眼望去，极不协调。略有锈迹的铁链疏疏地散串着连心锁，围着一块高约三米的大石，刻着中原第一峰，而游客们便纷拥着或高攀于上，或盘坐石下，全然忘记了驻足峰绝的妙处。
孤岛，眼睛放弃了周围的喧嚣，只余下灰白的混浊。云在脚下，近处犹似薄纱，却具有重量，太阳愤愤地穿过灰的阴霾，同样灰色的阳光，无奈的涂抹，云便厚了，时风懒吹，凝固的或高或低，一样的杂着灰色阳光的白，再也无法看到深远，峰化成孤岛，轻轻地浮在厚厚的云海上，静默随着有些冷意的太阳。秋初，野草郁郁葱葱，攀沿在山嵴上，厚厚地看不到植根的泥土，几块横空而出的石被那草紧拥着，风吹过，颤微微，浓浓地云雾随风偶尔得托扶，石在那里就舞在缭绕之中。
一味的灰白，眼睛很快便酸了，时间刚刚走过一点，两天的时间，才去了四分之一，提前了两个小时爬到了流程中据说最为艰险的玉皇顶，沿途山民轻视我们体力，对于爬山艰苦的夸大，余下的旅程变成了郊游，导游有意得安排下午到森林氧吧，看着老人舒服地坐在石凳上观望着小孩子在清透的流水里捡各色的石子。而上午不尽如人意的登山，下午又把旅游等同于郊游，周围人造松林的繁茂，松软的砂石地，一个闲散的下午，显得难于度过了。
白日里没有玩尽兴，约好了半山的一户山民，吃她清炒地山菜，回时已经八点，路很黑，小小的手电只能照见脚下三四级台阶，日间的云凝聚了冷冷的小雨，刚刚湿了衣裳，簌簌地打着树叶，而水在不远处哗哗地流着，林在夜幕里压成薄薄的影子，笼着一切。夜游回来，相约打牌，回到住处，门外就听到同室的早就鼾声如雷，相视一笑，偷入房间，许久没有在十二点以前睡觉，只得在数出的满山遍野的羊群中睡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