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着一对小眼睛的阿诗玛 我不善于写游记,也写不好游记。有三个原因,一是我没有很多的文化历史底蕴,记忆力又相当差,读了也会忘;二是我没办法深刻体验我所去的目的地,自身条件让我不得不在行走的时候只能光顾着脚下,而决不可以东张西望;三是人懒心散,又不喜多问多思,观察能力低下还不如游人的一条狗。我之所以绝意不要导游,也有三原因,一是我最讨厌看到什么景物时,导游会说这象儿子狮子这象猴子这象列宁什么的;二是讨厌导游会强拉着游人去名人墨迹旁留念,仿佛这就是主要内容;三是讨厌导游为了取悦游客,自编民间故事来讨好而获得小费或者回扣。 可这一次去了石林,偏偏要了一个导游,一个撒尼族姑娘。就因为我从未见过穿少数民族服装的女人,就是想多看一些时间,所以就随意点要了一个导游。这里所有的导游都是同样的一个又香又俗的名字:阿诗玛。我独独地喜欢阿诗玛导游,是因为她不象导游,而象我的仆人,还有长着一对小眼睛。又搀又扶,又是叮嘱又是呵护,而丝毫不带一点做作感。我起先对她(一个导游的身份)的疑虑,在半程就荡然无存了。同伴不无嫉妒感,挥挥手一溜烟地跑在了前头,然后又回过头来对我狡黠地笑了笑又呶了呶嘴,意思说:假正经,还不要导游呢? 我承认在我的一生中,有许多的假正经。我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不是完结了,而是以后还会有。但假正经跟虚伪是有区别的,我讨厌虚伪,而不鄙视俗气。我对导游单纯的理解是俗气的,如果这不算什么的话,我对石林的认识,先前完全充满了假正经,是非常不幸的。到了石林以后,才发现,我的人生是失败的。 石林的宏伟甚至一切,说得人够多的了,通篇也是死的,描述出来也都是千篇一律。不如看书,教科上有,旅游手册上有,名人游记里有。但要学会用脑子阅读石林,不要相信书上写的“石林是民族之林”的话,谁都知道石林跟民族没有任何关系。地貌跟面貌一样,一张面孔一个人。 其实,阅读石林,不如先从阅读我身旁的阿诗玛开始。尽管我一万个不愿意叫她阿诗玛,更不愿意她叫我阿黑哥,但还得叫她,还得听她唤我。多少次,我想对她询姓问名,话到嘴边,怕她误解了我的嘴脸,我自有心虚,就恐一招不慎,一虚到底。 歇脚的时候,她问我知道阿诗玛的故事吗?我说知道,你还没生下就知道了。她说不可能吧。我念道:天空闪出一朵花,小姑娘名叫阿诗玛;她的名字像香草,从此美名传天涯。令我没想到的是,她唱起来了:两股水到头要淌在一起,青松和磕松从不分离。春夏来播种,秋冬来收获,会盘田的人我才中意。她唱得非常细腻,可我慌了,灵机一动:哼,可恨那财主阿布巴拉……在我说着财主的时候,她指了指已经跑到前面的我的同伴:他就是阿布巴拉。然后又笑了起来,模仿着阿黑哥的嗓门儿唱道:跳起舞来笑脸开,笛子一吹百鸟来。这样的人我喜欢,这样的人我疼爱。 路人不时地走过,我的阿诗玛有些羞涩,轻声对我说:下去的时候再唱给你听。我心存感激,又波涛起伏,她不是导游,也不是我的仆人,就是一个仙女,没有一点妖气的仙女。我很容易感动,所以一下子就感动了。到了最高点,要不是同伴有恐高症,要不是老苏打电话告诉我小张早已弄了好吃的,我还想再逗留几刻,一面是铁骨铮铮的石林,一旁是柔情似水、上下都是歌的小仙女,挨着我坐着,我愿意坐到我变成了石头。 居然有人为我们感动,为我们拍照,我无所谓,因为她挨着我更近了。 同样令我感动的还有一个和她没关系的细节。在下山的时候,我看见有四个盲人,也行走在石林的路上,一个搭着一个的肩,再搭着一个导游的肩,触摸着石林,倾听着石林。 四个马来西亚盲人。虽不能眺望石柱擎天、出水芙蓉、石佛相向、唐僧师徒、靴子朝天、大象吃草、少女戏游、万年灵芝等石座,但定能感受到心中的“入望勿森森,苍然石气深;插天青玉笏,坠地碧瑶簪。长讶镡千尺,低犹笋一寻。不逢元镇画,狮子独名林。”之境界。 马车嘀嘀笃笃在回宾馆的路上,两旁是火把火草和艳丽的香茶花,我想念着长着小眼睛的阿诗玛。同伴问我在石林看到了什么? 我直说,是小眼睛的阿诗玛。 切!石不看看人? 你没听说,山高人为峰么? 自作多情。 宾馆经理小张早已把唐梨花、野香椿头、百合、牛马干、山羊煲准备好了。小张说,一会儿还有许多好吃的呢。于是,又有了宜良烧鸭、乳饼(就是羊奶)、荞饼(要蘸着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