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初因选址毗邻世界文化遗产拙政园和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太平天国忠王府,苏州博物馆新馆的规划建筑方案一度引起广泛争议。经过历时4年的规划建设,2006年10月6日,苏州博物馆新馆终于开馆了。这一次,看过它的人都称赞叫好,原来那些生怕因建设不当而破坏拙政园和忠王府格局而影响申遗的人们也收回了他们的担心。 这座由世界著名建筑设计大师贝聿铭亲自操刀的在故乡的“封笔”之作究竟好在哪里?它有着怎样的神秘面纱? 在苏州拙政园历史保护街区,我们看到了承袭了水乡古城粉墙黛瓦的基本风貌的苏州博物馆新馆。眼前的新馆以“园林”为布局,建筑群在现代几何造型中颇具江南特色:深灰色石材的屋面和墙体边饰与白墙相配,充满温馨清淡的苏州韵味,为粉墙黛瓦的江南建筑符号添加了新的内涵。它简洁大气、鹤立鸡群,在苏州古城显示出其独特性、惟一性,又与周边传统民居浑然一体。它的确遵循了贝聿铭先生当初设计时所提出的“中而新、苏而新”、“不高不大不突出”的设计原则,“绣”出了一幅“传统苏州”和“现代苏州”相融合的“双面绣”。 精妙的建筑设计:本身就是一件极品 苏州博物馆新馆位于苏州齐门路以东、东北街以北。在整体布局上,新馆巧妙地借助水面,与紧邻的拙政园、忠王府融会贯通,成为其建筑风格的延伸。 这座投资达3.39亿元的新馆建筑和相伴的忠王府古建筑妙相辉映,总建筑面积26500平方米,其中忠王府建筑面积7500平方米,地面一层为主,局部二层;新馆建筑面积19000平方米,为充分尊重所在街区的历史风貌,博物馆新馆采用地下一层,地面也是以一层为主,主体建筑檐口高度控制在6米之内;中央大厅和西部展厅安排了局部二层,高度 16米。“修旧如旧”的忠王府古建筑作为苏州博物馆新馆的一个组成部分,与新馆建筑珠联璧合,从而使苏州博物馆新馆成为一座集现代化馆舍建筑、古建筑与创新山水园林三位一体的综合性博物馆。 新馆建筑群坐北朝南,被分成三大块:中央部分为入口、中央大厅和主庭院;西部为博物馆主展区;东部为次展区和行政办公区。这种以中轴线对称的东、中、西三路布局,和东侧的忠王府格局相互映衬,十分和谐。新馆与原有拙政园的建筑环境既浑然一体,相互借景、相互辉映,符合历史建筑环境要求,又有其本身的独立性,以中轴线及园林、庭园空间将两者结合起来,无论空间布局和城市肌理都恰到好处。 新馆正门对面的步行街南侧,为河畔小广场。小广场两侧按“修旧如旧”原则修复的一组沿街古建筑,古色古香,成为集书画、工艺、茶楼、小吃等于一体的公众服务配套区。 贝聿铭酷爱三角几何造型。新馆建筑将三角形作为突出的造型元素和结构特征,表现在建筑的各个细节之中。在中央大厅和许多展厅中,屋顶的框架线由大小正方形和三角形构成,框架内的玻璃和白色天花互相交错,像是一幅几何形错觉绘画,给人以奇妙的视觉感受。新馆建筑群现代几何形坡顶体现了错落有致的江南斜坡屋顶建筑特色,并与周边建筑相融合。 我们在新馆的大门、天窗廊道、凉厅以及各个不同的展厅的内顶上看到,新馆建筑用开放式钢结构,替代了苏州传统建筑的木构材料。开放式钢结构既是建筑的骨架,又成为造型上的特色,它带给建筑以简洁和明快。 建筑构造采用玻璃、开放式钢结构,特别是屋顶的立体几何形天窗,突破了中国传统建筑“大屋顶”在采光方面的束缚。新馆屋顶之上,立体几何形框体内的金字塔形玻璃天窗的设计,充满了智慧、情趣与匠心。加之木质边框和白色天花,同时,木贴面的金属遮光条取代了传统建筑的雕花木窗,因此光线柔和,便于调控,以适宜博物馆展陈。这不仅丰富和发展了中国建筑的屋面造型样式,而且解决了传统建筑在采光方面的实用型难题。“让光线来做设计”是贝氏名言。这位“光线魔术师 ”对形式和光线的敏感,使他设计的建筑作品自成一格,在创新与审美两方面尤其突出。 首层展厅与天窗廊道由墙隔断分开,人漫步廊道,展厅的构架、天花和木边使人联想起中国古建筑的语言,而廊窗外的一个个庭院,由窗取景,若隐若现。而这一切,贝先生是以非常简明、便捷、出神入化的建筑语言来表达的。 新馆建筑与创新的园艺是互相依托的,贝聿铭设计了一个主庭院和若干小内庭院,布局精巧。其中,最为独到的是中轴线上的北部庭院,不仅使游客透过大堂玻璃可一睹江南水景特色,而且庭院隔北墙直接衔接拙政园之补园,新旧园景融为一体。 据说,位于中央大厅北部的主庭院的设置是最让贝聿铭煞费苦心的。主庭院东、南、西三面由新馆建筑相围,北面与拙政园相邻,大约占新馆面积的1/5空间。这是一座在古典园林元素基础上精心打造出的创意山水园,由铺满鹅卵石的池塘、片石假山、直曲小桥、八角凉亭、竹林等组成,既不同于苏州传统园林,又不脱离中国人文气息和神韵。山水园隔北墙直接衔接拙政园之补园,水景始于北墙西北角,仿佛由拙政园西引水而出;北墙之下为独创的片石假山。当问及为何不采用传统的太湖石时,贝聿铭曾说过,传统假山艺术已无法超过。一辈子创新的大师,不愿步前人的后尘。这种“以壁为纸,以石为绘” ,别具一格的山水景观,呈现出清晰的轮廓和剪影效果。使人看起来仿佛与旁边的拙政园相连,新旧园景笔断意连,巧妙地融为了一体。 这种在城市肌理上的嵌合,还表现在东北街河北侧1—2层商业建筑的设计,新馆入口广场和东北街河的贯通;亲仁堂和张氏义庄整体移建后作为吴门画派博物馆与民族博物馆区相融合,保留忠王府西侧原张宅“小姐楼”(位于补园南、行政办公区北端)作为饭店和茶楼用等;新址内惟一值得保留的挺拔玉兰树也经贝先生设计,恰到好处地置于前院东南角。 新馆给我们的启示:建筑应该是唯美的艺术品,而不是垃圾 看过贝聿铭先生的杰作,再联想到我们全国上下的许多建筑垃圾,观察记者不禁感慨:建筑应该是唯美的艺术品,而不是垃圾。 全中国许多建筑设计者以及开发商共同谋划了一场又一场的“谋杀罪案”:谋杀了人们的视觉欣赏力,谋杀了人们对居住感受,谋杀了人们对生存的美好期望。 归结起来,是因为他们唯利是图,不负责任,不惜以牺牲当代人以及子子孙孙的利益来为自己谋取一时之利。他们的建筑简直是在谋财害命。 而贝聿铭先生的每一个建筑无不体现出作为一个建筑师的责任和使命。 这次贝聿铭在退休12年后以85岁高龄重新出山,在被自己称为“圣地”的苏州博物馆新馆承受“人生最重要的挑战”,他要把圆满的句号画在故乡的土地上。在新馆选址上他力排众议的执着精神,寻址确定后他对环境和谐的负责追求精神,都是许多建筑设计师应该学习的。 他在设计时充分尊重所在街区的历史风貌,使新馆建筑与古城风貌和传统的城市肌理相融合,从而使新的苏博成为苏州继承与创新、传统与现代完美融合的典范和标志性建筑。 “苏州已走过了能治水、能绿化这一步,接着就是建筑。路子很重要,规划第一。”他说,“这块地很重要,特别有挑战性。我们的文化保护区就在里面。拙政园在新馆址的后面,忠王府在它的左面,在这里搞建筑不容易。” 然而,保持历史风貌并不意味着毫无创新。他在继承中创新。“中而新,苏而新”是贝聿铭最早就确定、也是得到国内众多建筑大师赞同的设计理念。这一理念在新馆建筑上得到了充分体现。“苏”主要体现在与苏州古城风貌和人文内涵的融合;“新”主要体现在用材上。大师用他的智慧和独特的设计风格,使“新”充满了“苏味”,变成了创新的“苏”和创新的 “中”。 4年中,贝老对苏州博物馆新馆建设倾注了全部心血,他不仅亲自担纲设计,还不顾90高龄5次亲临现场指导,对建筑和园艺的每个细节都提出具体可行的建议和要求,力求完美。在工程建设过程中,贝先生不辞辛劳,对设计、建设的每个细节精心斟酌,精益求精,对文物征集、陈列布展各项工作给予热情指导。苏州博物馆新馆凝聚了贝聿铭先生对家乡的深情厚意,倾注了贝先生的大量心血。 据介绍,为了确保博物馆的效果,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由贝聿铭先生亲自挑选的。博物馆的每扇窗户、每项用材、每一个细节他都亲自过问,仔细斟酌。为了保证内外风格和所有功能的和谐统一,博物馆新馆建筑中的室内设计部分,包括陈列展览均由他本人设计。 贝聿铭为了体现苏州的人文内涵,借鉴苏州古典园林的风格,便竭力使庭园中的竹和树姿态优美,线条柔和,在与建筑刚柔相济的对比中,产生和谐之美。紫藤园西南方的那棵紫藤树,是贝聿铭亲自在光福苗圃园里选中的,还嫁接着从文徵明当年手植的紫藤上修剪下来的枝蔓,以示延续苏州文化的血脉。这种注重每一个细节、精益求精、不辞辛苦、不怕亲力亲为的精神恐怕也是我们许多建筑设计师应该学习的。 在设计风格上,贝聿铭先生可谓独具匠心。贝先生在建筑材料、结构细部、室内设计等方面都有独特创意。苏博新馆被他视为“最亲爱的小女儿”,他还为其聘请了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陈列专家、建造纽约世贸大楼的结构工程师、法国卢浮宫的建筑噪音专家以及中国古建筑和文物专家作顾问。 “宋画斋”是新馆中惟一一处以传统手法营造的展厅。宋代木结构的古建筑,现已存之不多,只能从古人留下的画和资料中去找,这也是“宋画斋”一名的由来。“调素琴,阅金经”的宋代民居陋室,是贝聿铭与东南大学建筑系教授朱光亚结成的共识,他要让这间屋子本身成为展品,展示中国传统的建筑艺术。 正如贝老所表示的,他对苏博新馆作品非常满意。对一座建筑的评判需要时间。设计建筑要因地制宜,在各个地方做的东西都要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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