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伾山游记 尹清轶 40多年里,我缺少的正是这两样儿东西。它们曾让我苦苦地寻觅、无数次地烦恼和失落。可如今当我心如止水,不再奢望,甚至把种花养草、喝酒品茶,写一些一文不值的臭文章作为日子打发的时候,我才知道,它们只在如此轻松地扶摸之后。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伤害。但我最终还是摸了摸那些石猴,我觉得我像一个老人在扶摸顽皮的重孙们的头。 20多米高的大石佛。那佛面耳丰腴,表情慈祥,据说自北魏以来,已在那里端坐了千年。想来,他该帮助那些在他足下小如蚂蚁的平民百姓实现无数心愿了吧。许个愿吧。同伴说着,已双膝跪在绣着莲花的垫子上,双手合十,眼睛紧闭,三次虔诚地叩首之后,开始静静地许愿。我有些茫然和愚钝。我在想,同伴会许些什么愿呢?多年以前我们在一起喝酒,酒酣之时,她曾对我说,有一次刮风下雨,她看见对面楼上一个男人到自家的窗台上收凉晒的被子和衣服,然后把窗户轻轻关上,看到这些在别人看来平常不过的事情,她竟流泪了。是啊,商场里摸爬滚打,几次婚姻的挫折,上有老下有小,身心憔悴,而岁月又像纷纷扬扬的雪花,她是该有一个温暖的臂弯让她在里面可以哭可以笑可以捶打可以安静地入睡。这样想着,我也双手合十,把眼睛紧紧闭上。 ,兩人不看深井”的古训。但稳过神一想,我们一行四人,这么远来了,不上去看个究竟多少有些遗憾。于是,壮壮胆,跟在同伴后面,我还是小心翼翼地向阁楼上爬去。阁楼的顶层有一尊我说不清是谁的塑像。几个乡下的老女人围在那里,有的在上香,有的手舞足蹈,有的在唱,有的在哭,其中一个翻着自己的裤腰,从花裤头上缝着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包,把仅有的几张纸票塞进一个箱子里。脑子有病吧!同伴小声对我说。我想是的,她们不光有病,而且病太重了。她们被身体、被儿女、被房子、被土地、被收成所病。她们不再相信哪些乡村的游医,而城里又永远和她们隔着一块庄稼地,更重要的是,她们也找不到了回娘家的路。 从山上下来,我的心情沉重而复杂,再加上小腿疼痛,一屁股坐在了山门下的台阶上,点上烟,才发现旁边有一位老人正看着我。刚下来啊。是。从哪儿来啊?开封。你们来的不是时候,要是正月就好了,这样可以看庙会。 2006.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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