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我的老文章：双龙印象

这是我写于23年前的一篇游记。那时，我在吴兴电机厂工作，不久前获得了全国优秀工会积极分子的荣誉，由此得到了一次去金华双龙休养的机会。

我早就读过叶圣陶先生的游记《记金华的两个岩洞》。以后，还听朋友讲起过双龙洞之奇，其津津乐道，使我馋得流口水。这“洞中有洞洞中泉，欲觅泉源卧小船”的“水石奇观”，不知何日能一饱眼福？不久前，接到市总工会让我去双龙休养的通知，想到游览双龙洞的夙愿即将实现，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行前，我特地找出《现代游记选》，把叶老的名篇再拜读一遍；还查阅了《中国名胜词典》的有关条目，以加深对双龙的印象，一助游兴。

我在那里度过了八个昼夜。双龙之美，真是美不胜收。卧舟入内洞，拾级下冰壶，现代的照相艺术给我留下了永久的纪念。然而，尤其使我这个从未和青山交过朋友的人经久不忘的，却是双龙山水、草木、晨曦、暮霭之美。你见过那里的雨前奇观吗？在双龙的最后两天，受台风边锋的影响，低气压把山区的空气浸得湿漉漉的，霎时间，大雾漫山扑来，几米之外就见不到人了。如果此时有人在山脚仰望，准会说：“双龙工人疗养院钻进了云里了。”接着便是雨，没有什么风。我想，这大概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一个例外吧。雨来了，雾就慢慢地散开了。在家乡看雨，我是低头的，看河里水面上的雨点；在双龙洞看雨，我是仰面的，在山的衬托下，看见的是雨线，象是从天上挂下来的。一会儿，雨止了，从山间和林木中升腾起缕缕云雾，多么像清晨的袅袅炊烟。还有夜间沙沙的泉水声、林涛声，好几次把我从睡梦中惊醒。“下雨了！”我唤醒同室的休养员。可是，当我站在阳台上，仰望苍穹时，见的却是满天星斗。总之，双龙的山水，既给人留下气势宏伟、清新可爱的印象，又使人感到有一种神秘、空灵的色彩。大自然，是不会一下子把自己全部的美袒露给人们的。窥视、洞察她美的内涵，需要我们付出登攀、跋涉的代价。

九月一日下午一时，我和湖丰绸厂的老工人潘成玉师傅相约，沿双龙盘山公路而上。路面不宽，路边林木茂盛，有马尾松、刺杉、乌桕、枫树等。约走了两里光景，我们便见到了鹿田水库的大坝。水库占地近百亩，水色碧清，是一个天然的游泳池。大坝对面不高的山丘上，种着茶树；泄洪闸外的小塘里，大群的鸭子在嬉戏、觅食。我断定这里有一位养鸭专业户。虽然我的家在河道交叉的水乡，可近年来河水受到了较大的污染，现在看一眼鹿田的水，真想马上跳下去洗个澡。可惜天气不热，又是在半山区，我捧喝了几口泉水，清凉之气直透心田。浅水部分的鱼，即使在水底游荡也看得清清楚楚。听疗养院的党支部书记毛同志讲，双龙泉水水质特佳，用它灌的保温瓶，从五二年到现在内胆里还没有污垢。叶圣陶先生在那篇游记里也写道：用双龙泉水灌溉的佛手，才长的好，如果移到别处，结的佛手就像拳头那么一个，没有长长的指头，不成其为“手”了。毛同志还说：金华市的有关部门，准备明年把水库改造成一个风景点，在大坝上做上栏杆，让游人凭栏远眺；在水库里的岛上，建造一个亭子，再配上几条游艇。那时呀，鹿田水库就成了人间的瑶池！

今日双龙洞

观看一路山色，转眼就到了西湖水电站。两天前，我们已经来过在个幽静的地方，想不到在这幢洁净的花园式建筑中，竟安装着一台320千瓦水轮发电机。一弯玲珑的拱形小桥，连接着被水池环抱的两层建筑，池中点缀着假山和喷泉，不仅电站的门是敞开的，连厨房的门也是敞开的，只有几个孩子席地而坐，在玩抛小石子的游戏。转过回廊式的过道，我们正好和一位迎面走来的娴静漂亮的姑娘打个照面，她对我们莞尔一笑，似乎彼此早已熟识，我们猜想她是这个电站的新工人。在二层楼上的机房里，我们见到了一位朴实憨厚的中年工人。从气质和肤色判断，他原先是当地的山民。一见我们这两位不速之客，他便主动迎上来，脸带微笑，从他的嘴里，我们了解到很多有关电站和水库的情况。比如电站只有四名职工，分两班倒；电站是国营的，电不能自已支配，要输入大电网。他用手指了指从对面机房的后山上挂下来的水泥管道，说：“这水是从一百多米上面的西湖水库引下来的。”真是“西湖之水天上来”！西湖水电站，多美的名字，还真有点西子湖的秀气和灵气呢！他还告诉我们，金华地区水力资源丰富，水库星罗棋布，西湖水库是金华地区海拔最高的水库，这样高的水库，即使在全国也是不多见的。他说的是水库，我想的却是电站。上午，我查过随身携带的《浙江省地图册》，在金华市工业一栏中，写着“已建造水电站二百余座，总装机容量二万千瓦以上。毛泽东同志于一九六0年三月十四日曾亲临双龙水电站视察”。在党和政府的重视下，这些年来，双龙山区的人民为修建水库，开发小水电资源，化出了艰苦的劳动！鹿田水库和西湖水电站都是八0年建成的，看一眼鹿田水库巍峨的大坝和西湖水电站峻险的引水工程，可以想象当初那热气蒸腾的施工场面；看一眼布局科学合理、构思独特精巧的电站建筑，谁能不为其精堪卓绝的设计所动心、所倾倒？

鹿田水库（鹿湖）

鹿湖又称玉女湖，位于双龙风景名胜区中黄大仙景区内，以省内罕见洁净、无污染的“高山湖泊”为特色。海拔约520米，面积约三公顷，湖水清澈透明，三面环山，山湖一色，清风徐徐，环境清雅，是旅游、休闲、度假、垂钓、游泳、划船的绝妙去处。


传说，宋玉女曾在这里养鹿耕田，而且鹿通人性，能够替玉女到金华城里贸易，但有一天，尖峰山角鹿村一村民把鹿骗回家杀了，玉女天天登上高峰盼望鹿回家，盼得伤心欲绝，而鹿却永远不会回家了，所以后人把玉女天天登山处叫做“白望峰”，养鹿耕田的地方就叫“鹿田”，“鹿湖”也因此得名。

那么西湖水电站的源头究竟在哪里？答案在我的脚下。

山道九曲十八弯，我们仿佛是在被白云覆盖的苍翠的林海中漫游。仰望，山势峻险，公路淹没在绿的世界里；俯瞰，公路象一条黄色的绸带，轻轻地扎住了森郁的群山。时而有印着双龙盘前字样的货车和拖拉机装载满满的西红柿和我们交臂而过。在这高山峰巅，何来生长蔬菜瓜果的基地？我们感到十分惊讶。直到晚上，当看到八月三十一日迟到的省报时，我才解开了这个谜。那篇《喜见高山蔬菜乡——访金华市北山双龙乡盘前大队》的通讯，使我大开眼界。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党的农村经济政策促进了山区经济的发展，尊重科学，实事求是的态度使双龙地区的高山农业和自然环境相得益彰。八一年，金华市蔬菜公司农艺师姜以孝上了山。经过周密细致的调查研究，给盘前农民摆了发展高山蔬菜生产的三个有利条件。从此，这里年年出现“一大片宽广的坡地上畦连畦、棚挨棚”，绿红交辉，果实累累的丰收景象。市里的居民得益了，“秋淡不淡，番茄萝卜堆满场，甜椒黄瓜任人挑”；盘前的农民发财了，去年全大队单蔬菜一项就收入十六万元，平均每户收入一千一百十二元，高的达三千二百元。遗憾的是我们在这次攀登的征途中没有见到这块风水宝地。

如今的盘前村，退耕还林建公园（据《金华日报》）

约走了两个小时，又转过一个山坡，便到了一个比较平坦的去处。这时，眼前没有突兀的山峰了，群山都缩退到我们的身后和脚下。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杜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千古佳句脱口而出。忽然我惊叫起来：“你的脚？”潘师傅走路一瘸一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