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摇曳(8) 没想到浅井紧追不舍:"现在,谁相信还会有那种事啊,久我,你可真了不得呀。" 也许是看着久我的微笑有些生气,浅井权当作讽刺来反击,又接着喝酒。 虽然自己的妻子也参与其中多少有些煞风景,但省吾还是对主妇们的这些紧张话题甚感兴趣,便接着看日记。 浅井的话里潜藏着对至今仍和丈夫甜甜蜜蜜的久我的嫉妒,一直在听着的中岛也加进来了。 "是啊,我们家也是夫妇分房,不会想着"现在还干那种事"。夫妻之爱,还不如说是一种人类之爱的境地,也可以说是那种互相照顾的感觉。" 听了这话,我也似乎觉得释然了。而久我却为了要遮掩就红着脸说:"但是,那不是很可惜嘛。我们都还年轻呢,是吧,川岛?"她转向一直决定保持沉默的我。 "是啊,像久我夫妇那样当然很好,可是很遗憾,我们家都已经久违了那种气氛。" 浅井立刻觉得有了援助,就附和道:"对呀,那不是很普遍嘛。" 寡不敌众,久我终于闭了嘴。但是,她脸上那恬静的表情,似乎让人感觉到她的自信和舒畅:"不管你们说什么,总之我是被丈夫爱着的。"而我们这些人虽然是大多数,但是却自身表示出我们是不被丈夫所爱的可悲的妻子。 我和丈夫之间互相肌肤不接触,已经有多长时间了呢?听说,触摸人的肌肤,是令精神安定不可缺少的因素。 差不多两年前,儿子升到小学三年级的春假,从我的寝室搬出去了。儿子说:"大家都是一个人睡觉。"他自己希望一个人睡,我也没办法。 回想起来,两个孩子出生以来,一直是母子一起睡一张床。从喂奶、唱摇篮曲的婴儿时代开始,接着就到了上幼儿园的时候,给他们念图画书,握一握因害怕妖怪而跑过来偎在怀里的孩子的手,跟他们贴贴脸,还有,摸一摸、拍一拍圆圆的小屁股,哄孩子睡觉,等等。也许,像这样在睡前触摸一下肌肤,令心情稳定和满足,与其说是孩子的需要,毋宁说是我自己的需要。 在育儿过程中,妻子难道是那么享受和孩子的肌肤相亲吗?对没有实际育儿经验的省吾来说,那是一个难以想像的世界。 睡前抚摸孩子的肌肤,我的心情可以平静下来,感到很满足。对于不接触丈夫肌肤的我来说,那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缓解和安慰。 而丈夫呢,和取代了我的女儿嬉戏打闹,可能是希望接触年轻女子的肌肤吧。 最近,对无房事这件事感到很气愤,也许是身体没有得到满足的缘故。总之,不想变成与任何人都可肌肤相亲的状态,一种隐隐的不安在心中反抗着。 至少,尽量避免将内心的饥渴转移到对孩子的过分教育、主妇们猥亵的闲聊、无节制的食欲等诸如此类自欺欺人的事情上。 WWW.HQDOOR.COM←虫←工←桥书←吧← 第38节:摇曳(9) 因为,我绝对还没有到那种作为女人已失去吸引力的年龄! 更何况我和丈夫一样有性欲,我真想堕落一下。除了丈夫,我也想尝试一下在别人的臂弯中坠入梦乡。 即使不能做这种狂妄的事情,远眺着那美丽的山巅,哪怕只有一次,我也想去攀登。 为什么在这个社会,丈夫的出轨可以得到宽容,而妻子的红杏出墙却要遭到白眼呢? 事实上,虽然三十几岁的主妇因埋头于生儿育女可能没有觉察到,可听听四十几岁主妇的心声,大都自己开始感到身心的郁闷。尽管情况因人而异,但首先差不多都表现在经期的不调或变化上。一方面我觉得不必介意,一方面,身体上不稳定的变化中就此作罢和急躁焦灼这两股力量交错着,将我的心朝着越来越起伏不安的深渊逼近。 生了孩子,身体的线条便破坏了,尽管很注意,腰的这一圈还是堆起了赘肉。不经意间,莽撞、暧昧连同迟钝的反应统统都集中到痴肥的身体里来了。 现在,我开始重新审视沉浸在安定的生活中逐渐迷失自我的状态。丈夫的出轨是否就是上天对我这样的女人进行警戒而给予的启示呢? 心灵的某个地方探寻着再次回到丈夫身边的路径,可是,周遭被浓浓的雾气遮住,前方茫茫看不见,觉得希望黯淡而只能呆立不动。 妻子到了四十岁,精神和身体两方面都开始不稳定了。"不想就这样仅仅成为一个胆子大身体结实的女人,而是想作为一个女人重新找回那种心跳的感觉",她的这种心情,省吾很能理解。 不过,"除了丈夫,我也想尝试一下在别人的臂弯中坠入梦乡",这可不能等闲视之。如果是那样的话,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家庭就土崩瓦解了。虽然有点自私,毕竟在出轨这件事上,丈夫和妻子的处理方式是完全不同的。 而最后还写着"心灵的某个地方探寻着再次回到丈夫身边的路",虽说"周遭被浓浓的雾气遮住,前方茫茫看不见",不过省吾得知妻子有那样的想法,就稍微安心一些。 如果她真是那么想的话,从现在开始省吾也不是不愿意温存地抱抱她。妻子因此从身心两方面都能顺从自己的话,那比什么都令人欣喜。 不过,即使这样,省吾也没有下决心和现在的情人彻底分手,只是觉得偶尔抱抱妻子也不错。 这样思考着,省吾突然发觉竟然把这当作了自己的日记,不禁苦笑起来。 干脆,自己也开始写日记,然后和妻子互相交换着看。 妻子的叫"紫阳花",那我就叫"大丽花"吧。不过男人用红色的花有点可笑,还是"土当归"不错吧。对,就叫"土当归日记"怎么样? 实际上,省吾不可能像妻子那样执著地写下去。刷拉拉一句紧接着一句地写,那种韧劲和尖锐,看来只是女人所独有的特质。 ◇WWW.HQDOOR.COM◇欢◇迎访◇问◇ 第39节:摇曳(10) 想接着往下读,再翻开一页,省吾发现开头的日期和横着写的两行有用横线划掉的痕迹。 因为妻子是用圆珠笔写的,划掉后字迹还在,可能自己觉得写得太不满意了,所以就很用心地把字都涂乱了。 空了两行再开始,没有新的日期,说不定是同一个晚上写的呢。 回过头来看看,女儿出生后一直埋头于抚育婴儿那段日子,丈夫回家也很晚,似乎没有做爱的记忆。 不过,那个时候,来自丈夫的父母和亲戚的重荷--"第二个孩子,一定要生个男孩。"已经沉沉地压在了我的肩上。 从最开始有关孩子出生的深刻的话题,是否这是妻子在茫然失措中写下来的呢,省吾重新目不转睛地看下去。 人们期待着我作为媳妇有责任再生一个医院的继承者,每次见到丈夫的父母或亲戚,这样的话题都会被提出来。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啊?" "希望之星快要诞生了吧。" "生儿育女是一气呵成的,孩子差一岁也没关系。" 我还在忙于照顾第一个孩子,脑子里根本没想要不要生第二胎,类似这样的话接二连三地轰过来,我真有些不快。 因为他们绝对不是因第一个孙女的诞生而欢喜,却总期待着我肚子里还没影儿的男孩子。 尽管这种不体谅人的言语伤了我的心,我还是竭力做出满面笑容的样子。但是,只要有我的子宫在,而我自身怎么着都行,这种话太伤人了,以至于我开始对这家人抱有不信任的感觉了。 妻子有过这样的感觉呀。周围的人的确说过类似的话,不过妻子总是点头,省吾还以为妻子和他们是同样的心境呢。 要真是那么不愉快的话,跟自己明说不就好了嘛。那样,省吾可能就会跟父母交换一下意见,不过,实际上工作太忙,没有富余的时间来慢慢地听听妻子的心声。 女儿一岁生日的那天晚上,丈夫给了我女用体温计和体温表。看来,他也感受到父母的压力了。这样想着,我就按他说的量了体温。 我曾问过他:"医院的继承人是女孩子不也很好吗?" 他却固执地坚持:"当然是男孩子好了。" 争来争去,我就跟自己说:"现在的时代,虽说是男女平等,可是除了依旧适应男尊女卑的风气以外,没有别的办法。"不知不觉,自己也在这样的风潮中顺其自然了。 否则的话,只能是徒增生活的艰辛。 省吾的确在女儿夏美一岁的那个时候让妻子量过体温。 那是因为觉得妻子也想再要一个男孩子才那样做的,没想到她会说什么"只有适应男性优越的风潮"。省吾觉得并没有那么夸张,可妻子也许并没有理解。 ◇欢◇迎访◇问◇BOOK.HQDOOR.COM◇ 第40节:摇曳(11) 日记里不再叫自己是"丈夫"而是"他",对此省吾有点不满意。这不简直就是称呼不相关的他人吗? 有时候,他会看看我量的体温表,说:"今天是排卵的日子……"然后就渴求着我的身体。 平时我喜欢穿长睡袍,只是在和丈夫做爱的夜晚才换上睡衣和睡裤。只要事先将内衣和裤子脱下,就省得还要将长长的睡袍一点一点卷上去。 像这样只为了生孩子而进行的夜间准备工作,恐怕一生都不会忘记。 两个人都只脱下睡裤,几分钟就完事了。确实是气氛什么的都没有。就那么无言无语地,就像是机器一样被对待,我感到无尽的悲哀。 那绝对不是爱。只不过是为了受精而进行的身体结合而已。 即便不是那样,丈夫也总是只考虑自己的立场。 婚礼的那天晚上,因为喜筵的气氛很热烈,黎明时分才回到房间,感觉非常累。 而且呢,为了尽快开始蜜月,第二天早上很早就得向机场出发,很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所以当我拒绝做爱时,他就像非得完成新婚初夜的仪式似的强行扑过来,几分钟后就鼾声如雷地睡着了。看着他的侧脸,我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读着读着,省吾心情复杂地垂下了头。 真没想到,连这样的事情,妻子都记起来一一写下。说不定,写这些事的晚上,感情会异常的兴奋;也说不定,前前后后想一想,过去的种种不愉快一下子都重现出来。 这一切,都是对自己猛烈的痛斥。 把丈夫跟不相干的他人一样叫做"他",能够如此冷淡地批评丈夫的做爱方式。 这简直连爱的碎片也不是。这难道不是对丈夫本身的彻底否定吗? 男人最受打击的就是在房事上遭到批判。有的人就因此失去自信而不能勃起。 而妻子的语言更是毫不留情。 丈夫的做爱方式总是机械性的。 首先是从他右手的食指感受到的。突然间,伸到两腿间,连缓和情绪的空隙也没有就将整个身子压上来。这个过程每一次都分毫不差准确无误地进行着,而且总是单调得如同走过场似的重复作业。 就在这样的做爱过程中,我试图找出爱的影子,但是连一点碎片也找不到。 然后,他只要自己满足了,就立刻转过去背对着我睡觉。 但是,在我的体内,只剩下结束之后的空虚感积淀着,很快就成为倒流从子宫深处喷涌而出,变成废弃的残骸。 更何况,这种机械式的身体结合,也仅限于在排卵的日子里进行。 这次是这样,下次也是,再下一次也…… 有时候由于他过分的粗暴和痛楚,我央求他"别这样……",可他说什么"趁年轻的时候可以产生优良的精子。今天是排卵的日子,生男孩的几率很高",从不会因此罢休。 虫工木桥◇BOOK.HQDOOR.COM◇欢◇迎访◇问◇ 第41节:摇曳(12) 那个时刻的他,不是爱着妻子的丈夫,仅仅不过是向想要男孩子的女人加以说明的医生而已。 这样不断重复着,对和他做爱就开始感觉到厌恶和憎恨,便装作排卵期不确定,在体温表中也胡乱地记录体温的变化。事实上,除了这样做,没有别的办法可以从做爱这件事逃开。 幸好,女儿两岁了,我也还没有怀孕。可是,丈夫开始焦急了,让我吃容易生男孩子的碱性食品,有时候也让我服用磷酸钙片。 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把做爱等同于生殖行为来考虑,而所谓的行为也只是义务性的。 终于,如愿以偿,我怀上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从心底松了一口气的,并不是怀孕,却是因此以可以不用再和丈夫做爱而产生的放心。 那天晚上,我把之前一直穿着的浅蓝色睡衣睡裤悄悄扔到厨房的垃圾桶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这样,我的工作终于完成了。只是,对丈夫的厌恶感却无法去除,至今仍藏在身体的深处。 日记在这里结束了。省吾坐到沙发上,紧紧抱着头,身体一动也不动。 刚才读到的日记太恐怖了。不,是让他看到了自己压根就没想到的事情。如此批判和丈夫的做爱,并如此冷淡地看待,世界上有这样的妻子吗? "这都写的什么呀?" 禁不住有要大骂一顿的冲动,可这是日记,又能有什么办法。是自己偷看了人家本来谁也不想给看才写的东西,所以没法气愤起来。 但正因此,所写的内容都是真心话,绝对没有丝毫虚假成分。 那么这样看来,自己和妻子在做爱时,妻子变得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和自己做爱只是一味地厌恶,丝毫的快感都没有。 不过,省吾确实知道妻子什么感觉也没有。最初的时候反应很淡,后来也始终淡淡的,似乎在等着结束一样就离开了。 开始省吾还以为是有教养的女孩子所采取的有所控制的态度,想这大概是女人的修养艺术之一。 可结婚以后,不管多少次,妻子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顺着省吾的要求,只是刚开始接受的时候有点难受地皱着眉小声咕哝着,在这一点上也许有点嗜虐的兴趣。然后,就什么反应也没有,让人觉得只是把身体借出去了而已。 面对那种清醒的态度,省吾这边虽有热情却不来劲也是理所当然的。那样就跟抱着一个索然无味、没有感情的冰冷女人有什么两样? 但是,妻子却把责任归罪于省吾。说什么只是为了怀孕的做爱,仅仅是义务性的做爱而已。 以前确实有一阵子为了想得到儿子,有的地方可能是过于机械了些,有时可能会敷衍了事。但,也并不等于是说我不爱自己的妻子了。 恰恰相反,正因为是爱妻子的,所以才希望她能早日怀上男孩,在我父母和亲戚朋友面前脸上有光。她是我唯一的妻子,所以略微有些勉强她了。 而她却一直怀恨在心,至今仍还对丈夫抱有厌恶感,这事情可就大了。这点必须及早改善,刻不容缓。 看来,对妻子还是应该积极求爱,应该像长田所说的那样,给她来点甜言蜜语、床笫之间的颠鸾倒凤就能将这冰女人的身体和心田全部打开。 省吾显得颇有自信地自言自语着,站了起来。 ◇WWW.HQDOOR.COM◇欢◇迎访◇问◇ 第42节:接近(1) 接近 进入九月,一直是阴雨连绵,台风又要来临。所幸的是东京仅仅是下了大雨,而九州、四国地方的灾害就相当严重了。 今年夏天有几天特别热,而突如其来的暴雨使天气骤然降温,这个夏天过得一点都不平静。 "就像我们家的吵吵闹闹一样。"省吾回忆着。 总之希望从现在开始,慢慢地向平静的秋天过渡。不久,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小儿子的学校开了运动会。 星期六医院休息。但每月一次去中野的敬老院"长寿园"出诊日碰巧也在这一天,运动会是去不成了。 这天早上,省吾告诉了太,太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脸上并没有显示出特别遗憾的表情。他对父亲不参加学校这类的活动早已习惯了,也许他一开始就没有期盼。 老年人患腰痛、关节痛等整形外科疾病的人很多,省吾已经答应长寿园的园长,每个月去长寿园出诊一次。明知这是工作,也只好利用珍贵的休息日了。 了解这些情况的妻子,如果能对儿子说"爸爸今天也要上班,没有办法呀"之类的话,也能照顾到他的面子。然而,妻子一句话也没说,一直在准备盒饭。 "真是的……" 他们都急匆匆地出了门后,省吾一个人也出了门。但在他的心里,盘算着今天晚上的事。 今天太参加运动会一定很累,女儿也说要跟同学去迪斯尼乐园,两个人肯定会早早睡觉的。 然后,已经很久没有跟妻子在一起了,试试看吧。 自己洗完澡,穿上睡衣,一边慢慢喝着酒,一边听着运动会的趣事。当气氛比较和谐时,就凑到妻子的跟前。 像不经意地去抚摸背那样,直接把手伸向胸前,抱住妻子,好像在问"怎么样"。 当然,妻子一定会吃惊,也许会抵抗,不管这些,只要抱住她,就先接吻。 如果能到这一步,妻子本身也是希望被拥抱的,那么就不会抵抗了吧。 下午五点长寿园的工作完了之后,事务长邀请省吾说:"一起去吃饭吧?"他有礼貌地推辞了。然后就去了新宿的广场宾馆,他已与诗织约好在这里见面,两人打算一起在四十四层的法国餐厅共进晚餐。 ▲虹桥▲书吧▲BOOK.HQDOOR.COM▲ 第43节:接近(2) 他们坐在能欣赏到窗外夜景的餐桌旁,吃完饭已经九点了。由于有点疲倦,就没有开停放在宾馆的汽车,而是漫步到附近的诗织家去休息了一会儿。 在那里稍作休息后他就告辞了。诗织把他送到楼门口,微笑地挥着手说:"明天的高尔夫,加油啊!" 她的纯真、爽朗,显得非常可爱。 吃饭时,省吾与诗织聊了医院以及秋天旅游等话题。言谈中,诗织无意中谈到:"最近护士长对我特别和蔼。"省吾对这句话多少有点在意。他问道:"怎么回事?"她说,为医疗保险的事我加班时,她特意买来了奶酪蛋糕,还说:"这么晚了,辛苦啦。" "该不是注意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吧?" 听省吾这么一问,诗织歪着头回答说:"说不定。" 如果让护士长这个长舌妇知道了,那整个医院也许就都知道了。然而,到目前为止,省吾并没有感觉到那样的气氛。 "不必在意。"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省吾与诗织分手后,回到宾馆的停车场,开车回到家时已经十二点了。 跟预想的一样,孩子们都已经睡了,只有妻子在厨房记家庭开销的豆腐账。 省吾对妻子解释道:"长寿园的事务局长邀请我到歌舞伎町去了一下。"说完打开冰箱,喝了一杯水。 妻子没有搭话,只是在默默地记着家庭收支账,从后面看上去,她那雪白的脖子显得更白。 要想和她亲热的话,也只有在此时了。省吾下了下决心,从后面走上去,突然张开双手抱住妻子的双肩。 一瞬间,妻子叫了起来:"干什么……"并且甩动肩膀,竭力摆脱省吾的双手。 当然,省吾是要拥抱她,不管她如何反抗,死死地抱住不放。妻子拼命反抗,缩小身子从省吾的双臂中滑了下来,一用劲咣当一声撞到碗橱上跌倒在地。 省吾好心好意想拥抱妻子,跟她亲热亲热的,谁知她却不领情。一见倒在地上的妻子,脸上露出的不是惊讶,而是满脸憎恨。 妻子倒在地上,省吾也不过去搀扶她一把,撒手不管,径直穿过客厅,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书房,使劲把门关上。 这种事还要反抗,真不知妻子的反抗为何如此强烈。 总而言之一句话,那就是她不愿与我同床共枕,日记本里倒是写着希望得到丈夫的搂抱,真的去抱她的时候,却逃跑了。 既然那样,那种人为什么还要去抱她。我自己明天要去打高尔夫球,六点就得起床。尽管这样,我今夜还想与妻子做爱,她却对我拒之千里,真是岂有此理。 总之,与诗织相比,妻子是太乖僻了! 省吾进了房间后,嘴里还在发出啧啧声表示不满,然后坐到书房的椅子上,再给诗织发了"祝你晚安"的短信,和一个红心符号。 WWW.HQDOOR.COM←虫←工←桥书←吧← 第44节:接近(3) 她看到这些看定会知道我和妻子没有床笫之欢。 而且自己曾告诉过诗织好几次,现在与妻子在肉体上已经没有关系了。 结婚到了十五六年,当初那种热情会消失殆尽。这些诗织也应该听别人讲过吧,肯定是知道的。 重要的问题是妻子,她会那么激烈地反抗,省吾都惊呆了,急忙松手。那以后怎么样了? 省吾一边担心,一边把自己的房间仔细地巡视了一遍。床边上放着打高尔夫用的包,往里一看,包里放着一套运动衫裤和换洗的内衣裤。 这些事情,妻子很细心,交给她绝对没问题。 在料理家务方面,妻子是一把好手。但是,当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就变得十分固执,不听话。 但是,她刚才撞在腰部了,没问题吧。 因为不放心,省吾再次来到客厅看的时候,妻子已经不在厨房了。 大概已经休息了吧,省吾还是有点不放心,走到妻子寝室门口,先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敲了几下门。先敲了几下,没有回音,就又敲了两下,仍是鸦雀无声。 省吾有点不耐烦了。"喂……"叫了声。这时从里面传出了妻子的声音。 "干什么呀?" 很明显是想进房间的意思,而妻子却用干脆的口吻回答道: "你在自己房内休息吧。" 第二天早上七点,省吾走进客厅,妻子已经起床,在厨房忙着。因为说了今天早上要去打高尔夫。"早上七点半出发。"所以即使是星期天妻子也就早早地起床了。这一点真让人放心,但跟她打招呼说"早上好"时,她却无任何反应。 还在为昨晚的事情别扭吗? 没办法,省吾从信箱里取出报纸看了起来,妻子给他泡好了茶,端到了餐桌上。之后,他看到妻子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腰,就问道:"疼吗?"妻子轻微地点了点头。 "有贴的药吧?贴了会好一些。" 还是一样,妻子没做任何回答。因为来接省吾的汽车到了,他就直接出门去打高尔夫球了。 从表面上看,妻子的态度是温和的,但从里面却渗透出了冰冷的气息。昨天晚上的事妻子还在生气吗?但如果说非要生气的话,被冰冷地拒绝了的自己才更应该生气呢。 也许是因为想着这些问题去高尔夫球场的,因此这场球赛输得很惨,下午六点多就回到了家中。然而,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桌子上留了个便条:"我去接夏美。" 早点儿说就好了。好在打完高尔夫后,在食堂稍微吃点儿东西,现在还不太饿。看到他们好像没有马上要回来的迹象,省吾想干脆翻翻好久都没有看了的妻子的日记吧。 省吾环顾四周,确认家里没有人后,就进了妻子的卧室。当然房间里非常安静,床上跟往常一样铺着米色的床罩。他抓住床罩的中间轻轻往上拉,手在床垫的下面摸索,上下,甚至最里边,但就是没有摸到日记本。 虹桥书吧WWW.HQDOOR.COM 第45节:接近(4) "难道……" 省吾觉得不可思议,干脆把被子也移开了,还是找不到日记本。没办法,床上不找了,就又看了看妻子的桌子,甚至还把旁边的整理柜也翻了一遍,仍然没有找到。怎么回事?虽然不甘心,但再继续找下去的话,会引起妻子的疑心,只好暂时离开了妻子的房间。 日记本到底到哪儿去了呢? 难道是妻子发现我偷看了她的日记,而藏到别的地方去了?如果是这样,那就再也看不到日记了。一想到这,他就更急于找到它了,甚至出声地叫了起来:"喂,日记本,快出来!" 又重新考虑了一番,日记本是妻子的真情吐露和对自己的强烈批判。坦率地说,他对日记所记载的内容非常吃惊,有时甚至"混蛋"这样的词都想脱口而出,但同时也有很多自己需要反省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没有日记本,就无法知道妻子的真实想法。 从那天以后,省吾心神不定,也一直没有机会再次偷着进妻子的房间。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机会终于来了。星期天妻子要参加女儿小提琴班的聚会,她出门了。 "这次一定要彻底地找找。"虽然没有必要但还是蹑手蹑脚地进了妻子的房间。首先,还是先把手伸到床垫下,谨慎地慢慢地上下左右来回摸,手指碰到了东西,赶紧拿出来看,正是"紫阳花日记"。 省吾竟然有点儿不知所措,再次把日记本抱在脸上亲了亲。"呀,你没跑开啊!" 日记本总是放在同样的地方,也许只是上周放到别的地方去了。不管怎么说,妻子好像并没有发现被人偷看过。省吾终于放下心来,打开了久违的日记本。 9月16日(星期六)22:30 下午两点,为了与和田护士长见面,我去了新宿西口的宾馆。 高高的天井,闪烁着豪华的吊灯,大堂里荡漾着小提琴和钢琴的二重奏乐曲。休息室的背面镶嵌着一面玻璃,映照出对面的瀑布,令人感到清新,凉爽。 这个豪华奢侈的空间,对我来说,它映照出的是极其超常、与家庭生活截然不同的空间。穿过这迷人的空间,在能看见大堂的茶室里,护士长已经在等我了,我轻轻地挥了挥手。 看到妻子已经跟护士长秘密接触了,省吾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接着往下看。 丈夫在开办现在的医院之前,曾在一家公立医院工作,而和田护士长是那家医院整形外科的护士长。 当时,家父在私立大学的法律系任教授,护士长的儿子是那儿的学生。为了儿子的就业问题,护士长曾经拜托过家父。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儿子如愿以偿,进了一家大公司。从那以后,好像她为了感恩,时不时地给我送歌舞伎票或是宝冢歌剧票。因为有这么层关系,三年前,她从公立医院退职后,劝她到丈夫医院工作的人,还是我。 ※BOOK.HQDOOR.COM※虹※桥书※吧※ 第46节:接近(5) 当然,丈夫不喜欢妻子对自己的工作指手画脚,之所以敢让护士长向丈夫提出希望到他那里去工作,是因为碰巧以前的护士长想辞职,因而和田也就很顺理成章地当上了护士长。 作为医生,丈夫是一个认真、有事业心、有度量的人。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或许是由于在富裕家庭长大的结果,他还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也不太采纳别人意见的人。 对待患者及医生们,他总是面带微笑,和蔼可亲,被称为"菩萨"。然而,有时似乎是为了发泄压抑的情感,他会对职员或药品供应商们随心所欲地发脾气。 我选择和田护士长的理由,是觉得她了解丈夫的性格,在丈夫与职员或药商之间,她可以起到桥梁作用,妥善地处理这些关系。 这里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因为想到有关医院的事情,丈夫几乎从不跟我谈,而作为医院院长的妻子,我想通过护士长多少可以了解一些相关的人与事。 就是因为这些,直到现在我还是找机会跟她一起看戏,探讨育儿问题,或者直接询问医院的情况。 从这个意义上讲,说得夸张点儿,把和田护士长视为我安插在医院的密探也不过分。 妻子跟护士长的关系原来这么密切。有时夫妻俩也谈起护士长,但坦率地说,省吾根本就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这么近。 这样看来,妻子发现自己跟诗织的事,就只是早晚的问题了。不,可能已经都知晓了吧?省吾想到这,手禁不住有点发抖,又接着看起了日记。 在飘荡着音乐的休息室里,我们一边慢慢地品着咖啡,一边闲聊,话题渐渐进入正题。 当然如果开门见山地直接向护士长打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作为院长夫人,还是绕着圈子问好。 "我并不能肯定就是医院内部的人,最近,好像有人在勾引我丈夫……" 难道是护士长已经预料到了?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或许……虽然心里感觉到了,但现在,还不能肯定,就当没有这档子事儿,再观察观察吧。" 真不愧是护士长,回答得滴水不漏。 其实"香田"这个名字已经冲到我喉咙口了,但是我还是把它咽了下去。一旦名字公开了的话,肯定会像大坝决堤一样,后面的话就挡不住了。还是先跟她聊聊对现在的年轻女性的印象。 一般说来,纵然有这么回事,男女之间,如果不想让周围的人知道的话,男人一般都会尽量保持镇静,尽量不让人看出来;而女人则不同,无论她怎么做,都容易从她的表情或言谈举止中流露出来。能从点点滴滴的迹象里看出破绽的,还是女人。 如果丈夫的情人就在医院里的话,作为护士长,她肯定会发现的。不,也许她已经发现了。 ※BOOK.HQDOOR.COM※虹※桥书※吧※ 第47节:接近(6) 当然,这个女人就叫"香田"。两天前,我曾不动声色地,用公用电话打到了医院。 "我找香田。"对方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很爽快地回答:"我就是香田。" 我什么都没有说就把电话挂断了。没错,她就是丈夫的情人。 当然,这些我都没有告诉和田护士长,只是泛泛地跟她谈论着医院的工作人员。 最后护士长又加了一句,"现在的女孩子,表面上,你安排她的工作她都能做完,但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一点都不知道,挺可怕的。" 从护士长的言谈话语中可以推测到,丈夫的情人就在医院内。 "可怕"这句话的回音,让你感到时时刻刻有一个复仇的女性在偷偷地靠近你,让你毛骨悚然。 "香田",妻子连诗织的姓也确认过了,如今自己风流事的败露只是早晚的问题了。 不,正因为是妻子,也许她已经跟本人见过面了。 根据日记上的记载,她与护士长见面是八天前的事,第五天后,她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来过医院。 她没什么大毛病,即使是身体不舒服来医院,与其说是看病,还不如说是为了探查诗织。 日记越读越可怕,但省吾还是想读。 9月18日(星期一) 23:30 前几天,腰碰到橱柜上了,一直好不了。 我告诉丈夫,他却说:"家里有膏药,贴上吧。" 一般人都认为,丈夫是医生的话,他对家人一定会加倍地关照,这实际上是天大的误会。实际情况就是这样,他对家人非常冷淡。 丈夫想拥抱我,但自己却拼命地逃脱,我为此而受了伤。但他对我态度却是"那是你自找的,和我无关"。 但是,我当时绝对不想接受丈夫。无疑是因为丈夫在外面寻花问柳,跟别的女人有染。回到家后,他会以"你也很寂寞吧"的想法来拥抱我。做女人要有志气,我绝不能原谅。 意外的拼命抵抗,让丈夫感到意外,虽然过后他又来敲门,但我绝不允许他进我的房间。刚刚跟别的女人鬼混完,怎么又想起来抚摸已经厌烦了的妻子的身体。我不需要这种自欺欺人的虚情假意。 我绝不可能逆来顺受地听凭丈夫拥抱,女人也有女人的志气! 如果勉强允许他拥抱的话,也许我的身体会屈服。而到了第二天早上,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么重大的事就会像小两口子拌嘴吵架一样轻轻地随风飘走了。 这样的事情,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的。 闭上眼睛,眼皮的深处泛着光,无法入睡。辗转反侧,又感到腰部阵阵钝痛。而且疲惫的双手残留着轻微的麻木感,这种感觉,总让我有某种不祥的预感。 虹←桥书←吧←BOOK.HQDOOR.COM← 第48节:接近(7) 不管怎么说,今后这一生,不想让丈夫再碰了。这样的事情,丈夫应该明白。 的确,那天夜里,妻子断然拒绝我,原来她怀疑到这儿了。 然而那天,坦白地说自己跟诗织根本没有怎么样。吃完饭后,仅仅是在她的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 没想到妻子会如此嫉恶如仇,而且明确地写在了日记里。"不想让丈夫再碰了。" 总之,妻子的自尊心太强了,过于偏执。 省吾叹了口气,翻了一页。 9月20日(星期三)24:00 傍晚,按照约定,护士长打来了电话。 "正如夫人所说的,那个人是负责医疗保险业务以及挂号的。"答复的完全不出所料。 我只说了"谢谢",就把电话挂断了。 现在终于弄清楚了,正如我所料,那个人是医院的职员,而且还说是负责医疗保险的,也就是说,是与医院的收入有关的重要的工作。除此以外,还负责挂号。这就意味着是一个看起来很可爱、感觉不错的女人。 想着想着太阳穴就钻心地痛了起来。 到底是个多大的姑娘?长得什么样儿? 之前,大约半年前,因为装饰花之事,去了一趟医院。跟好几个职员都礼节性地打过招呼,并不知道谁是谁。总之,光这样想是没有用的。取悦丈夫欢心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必须尽快去医院见一见这个人。 他难得地早早回来了,即使这样也是晚上九点了,在家吃的饭。饭后去浴室洗澡,突然,他用大浴巾裹着身子出来了,我吓了一跳,赶紧说: "女儿可能要来,赶快穿上衣服吧。"他好像有点醉意,不高兴地说:"没关系的。"他从冰箱里取出啤酒后"砰"地关上了冰箱。 他看到我在厨房收拾碗筷,就凑过来问道:"腰怎么样,不疼啦?"为了不让他产生邪念,我板着脸戴上了眼镜。 我匆匆地做完家务后就钻进了卧室,并锁上了门。他没有说话只是敲门。 不管怎么说挺可怕的,假装睡着了,任凭他怎么敲,就是不理他。 怎么就如此讨厌呀,省吾苦笑着想。 然而,第二天,妻子真的到医院来了。说是腰痛及腿痉挛,其实她来的目的是为了见诗织。 三天前的情景,省吾还清楚地记得。 9月21日(星期四)23:00 今天一定要去医院。 腰部的疼痛已经缓解了很多,但弯腰时还是痛,还伴有轻微的麻木感。这些症状,希望能再好好检查一下。 "只不过是在柜子上撞了一下,不会有什么的。" 丈夫虽然不理睬,但我还是斩钉截铁地告诉他说:"下午我过去。""好吧。"他勉强同意了。 我觉得有一种他毕竟不愿把争执扩大化的感觉。 →虹→桥→书→吧→WWW.HQDOOR.COM 第49节:接近(8) 把孩子和丈夫都送出门后,我开始准备去医院。 首先,进到自己的房间,镜子里映出的是,生过两个孩子、面容憔悴的四十岁女人。 下眼帘松弛,还有细小皱纹,黑眼圈儿隐隐可见。即使再精心化妆,也不可否认已经到了青春渐渐流逝掉了的年龄了。我为"抗衰老"等漂亮的宣传词语而激动过,购买高级化妆品,每周两次去美容院做护理,结果只能是一个短暂的安慰。 说到底,这样的结果从一开始就知道。纵然是知道,为了平静自己对失去的青春的焦虑以及对青春的留恋,也许这些方法都是不可避免的。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自欺欺人,在这一瞬间,还是祈盼现在的自己能是在今后的人生中,最年轻最辉煌的。 尽管如此,也许是睡眠不足的原因,双眼无神。在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时,自虐性的被害妄想症在不断地膨胀。 然而,我并不服输。在任何人的眼里,我是院长夫人,那个女人不过是我丈夫手下打工的一个职员而已。 果然,或许是因为有一种没人能看到自己的日记的安全感,妻子把自己对年龄的极度不安如实地记录了下来。 不用说,男人对年龄的增加也感到不安,但对外观或容貌,并没有如此的烦恼。恰恰相反,有时,现在说壮年时,意味着比年轻时还更有自信。 四十五岁的男人和四十岁的女人相比,仅仅从肉体本身来看,或许男人的烦恼要少一些。 即使这样,省悟想,感到姿色已衰的妻子,突然改变态度,以"我是院长夫人"自居,仅此就挺可怕的。 二十一日的日记还这样写道: 我要去医院,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是去跟丈夫和那个女人见面。 总之,应该最大限度地展现自己的美丽,精心化妆后,把头发高高盘起。上衣是刚刚做好的淡紫色真丝衬衫,下身是黑灰色的紧身裙。特别在胸前,漂亮的乳沟与锁骨巧妙地结合,尽量露出v字线条的高雅,在它的中间,佩戴着嵌有四个花瓣的钻石项链,更显得光彩夺目。 裙子是稳重的深色,裙摆在走动时,像摇摆的美人鱼,更强调了成熟女性的味道。 再次站到镜子前,镜子里映出了苗条的身材,不由得有些自得,我是不会中年发胖的!增加了自信后,又选了只合缝严密的黑色小手提包,同时配上黑色的翻毛一脚蹬皮鞋。上下雅致。这种高质量的打扮,不仅仅是雍容高贵,而且还增添了很有教养的印象。 我是看病去的,穿得太艳了不好吧。衣着好像不在意却很有品位,要从衣装上流露出平常就很高雅。 至少要显示出我是"成熟的女人",而且是"院长夫人",即使她使出浑身解数也追不上我,动摇不了我。 WWW.HQDOOR.COM§虹§桥书§吧§ 第50节:接近(9) 终于,妻子要和诗织见面了,就像"严流岛决斗"①的场面那样,省吾简直快要窒息了。 万幸还是不幸?那时省吾坐在院长办公室,没有看到两个人的决斗场面,但日记里写得很明确。 我大概估算了一下时间,然后决定午后一点多出门。到医院开始门诊的两点,我已经到达医院所在的大楼前。把汽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后,坐电梯到了七楼,一出电梯,就看到护士长已经站在那里。 "夫人,您来了。" 我事先与护士长通过电话,告诉她我今天要去医院这件事,所以她已经在等我了。 看到写着"挂号处"字样的地方,确实有个女性面朝这里坐着负责挂号。 细长的脸型,头发从中央左右分开,长度大概到肩,发梢垂落在白白的胸前,还微微卷着弯儿。也许原本就白净,妆化得并不很浓,一双明亮的眼睛映出了她的年轻。 她就是用色相勾引自己丈夫的狐狸精吗?我想到这里朝她望去,她马上站起身来,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大概,她知道了我是院长夫人。我也轻轻回敬了一下。护士长对那个女人说:"把夫人的病历卡拿出来。" 这个负责挂号的女人好像已经准备好了,立马把手里的病历交给了护士长。 "那么,夫人,我带您去诊室。" 病历上写着我的名字,但年龄和地址都空着。 "您这边请。" 我按照护士长的手势,从挂号窗口前边穿过时,这个女人再次把头深深地低了下来。 能看到的,仅仅是她很有礼貌地对院长夫人表示的敬意。 然而,她耳垂上吊着的耳环,无疑是丈夫去冲绳时在恩纳村玻璃工厂买的礼物。虽不能确定,但与当时买的东西非常相像。 事到如今,毫无疑问她就是丈夫的情人。 "真没想到。"省吾不由自主地嘟囔了一句。 那天,诗织戴的是我在冲绳为她买的耳环。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纯属偶然。我不认为诗织会有那样的恶意,诗织不是那样的女人。 但是,现在面对日记本,他又能怎样呢? 就这样穿过候诊室,我跟在手拿病历卡的护士长后面,不紧不慢地走在走廊上。 护士长什么也没说,但她似乎明白我已经知道了挂号处的那个女人就是"她"。 即使这样,在我要来的这天,她还戴着我丈夫送给她的耳环,真是厚颜无耻。 她外表上看上去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但很明显,那是在向我挑战。 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得到了院长的宠爱。难道她想这样告诉大家吗? 但是,即使她有意在医院戴上那个耳环,自封为院长太太,也并不是周围所有的人都能容忍。 §虹§桥§书§吧§BOOK.HQDOOR.COM 第51节:接近(10) 也许护士长察觉到了我心中的不快,她改变了话题,奉承道:"您今天的服装非常高雅,非常适合您。" 我虽说着"谢谢",可耳垂上的耳环还是从脑子里抹不掉。 但是,护士长只是漠不关心地向前走着,在清楚地看到挂有"诊室"的牌子的房间前停了下来,房门洞开着。护士长朝我看了看,就面对开着的门说: "院长,您夫人来了。" 然后,护士长用手招呼着我:"请吧。请进。" 我进去后,丈夫只是"哦"了一声,头也没有抬,看着桌子上的书。 我上次来诊室坐在丈夫的面前,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那次,由于感冒加重咳嗽不止,丈夫给我做了胸部x光透视以及血液检查等。 结果没有什么大问题。那时不像现在,我还是非常信任丈夫的。虽然他有时回家也很晚,也能感觉到他可能在什么地方拈花惹草,我觉得他不过是玩玩而已。 现在,他倒好,竟然肆无忌惮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包二奶…… 我拿眼睛瞪着他,他好像感觉到了,终于抬起头来,礼节性地"嗯……",点了点头。 省吾想到,三天前,妻子出现在医院时,摆出一副若无其事样子的她由护士长带进诊室,原来她的目的是为了调查诗织的。 当然,我当时多少也觉察了一些,但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观察得那么仔细。与其说是来医院看病,还不如说是来找诗织的。 诊室里丈夫与我面对面,他有点儿难为情似的把目光移开,对护士长说;"带她去放射科拍个片子。" 我不禁说了句:"不过……" 在这之前,难道不应该先看看疼痛的部位或后背吗?甚至应该问问,为什么会腰痛?听一听原因,等等。 当然如果问到这些,就会知道吵架的理由,所以他才决定马上让我去放射科。 即使这样,我还是问了句:"没关系吧。"丈夫马上回答:"没什么大毛病。心理作用。" 刹那间,我诙谐地回了句:"是啊,心理作用。"然而,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这种草率,随随便便的话语算是什么呀?姑且抛开夫妻两个人,就是护士长或两个护士在旁边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不是太没有同情心了吗? 连她们都能感觉到我们夫妻之间的冷冰冰的空气。 即使这样,我还是对丈夫行了个礼站了起来。 看到这儿,护士们也都鞠了一躬。而这时他的手却已经去拿下一个患者的病历了。 或许丈夫是不好意思?即使这样,也太不在意,太冷淡了。 与丈夫的乏味相比,放射科的技师藤谷就显得很体贴。他同情地对我说:"很难受吧?"他从腰椎和骨盆的正面、侧面等各个角度拍了照片。 ▲虹▲桥▲书▲吧▲BOOK.HQDOOR.COM▲ 第52节:接近(11) 还有,以前就认识的经验丰富的上冢护士,她在化验室给我采血后,担心地说:"您比以前瘦了一点儿。" 我真想说:"是啊,因为我丈夫的缘故。"但还是忍住了,只是点了点头。她又说:"可您是越来越漂亮啦。" 虽知道是奉承,听到赞美话后还是有点精神焕发。 "总之……"省吾叹了一口气。 妻子来到医院,没有什么好事。上次也是一样。诸如挂号处的花不好看呀,年轻护士的裙子太短了呀,等等。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也许这样她本人就满足了。院长夫人的话,不敢无视,但照着做又会带来很多麻烦。 这次她虽然没有这类的牢骚,但却感觉到了她对自己和诗织的愤怒。 今后会怎样呢?现在,省吾心里一片空白。 胸部透视和血液化验大约用了一个小时,再次回到诊室后,丈夫看了x光片,说:"哪儿都没有问题。" 那么,这疼痛是怎么回事呢?我把手放到了腰上。他说:"再开点儿新药,贴上就会好的。" "但是……" 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个结果,而是为什么说没关系的理由。如果看片子哪儿都没问题的话,是肌肉或者神经痛吗?那么,该怎么做呢?希望能解释得具体一点儿。 说出"哪儿都没有问题"不是暗示着"赶快回家去"之意吗? 这就是丈夫对妻子说的话吗?其实,我们两个人的对话,让旁边护士们的脸上流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护士长,这个……"为了把还没有离开的我赶走,他把我的病历递给了护士长,装着很忙的样子指示旁边的护士叫下一个患者。 "知道了。" 我干脆地回答后站了起来,没有理会丈夫就出了诊室。 在场的护士长当然还有护士们,她们看出了我们之间的不和。 但我并不在意。感到尴尬的人应该是每天要跟她们接触并一起工作的丈夫。 傍晚,护士长按约定,打来了电话。 "就是那个挂号处的姑娘。您已经知道了吧。"她说。 这是关于丈夫情人的汇报。 果然,护士长向妻子汇报了自己与诗织的事。从她的态度上一点儿都没有看出来,太大意了。省吾一边拍着自己的头,一边翻开了新的一页。 9月22日(星期五)24:30 中午刚过,护士长打来了电话。也许在医院内打电话不方便,电话里能听到远处街道的嘈杂声,好像是用公用电话打的。 她说:"就我所知道的情况,我向您汇报。" 护士长事先说了这句话后,说对方叫"香田诗织",二十六岁。 去年九月进的医院,虽然已经一年了,实话说,我一点都不知道。 本来,只要有人事调动,丈夫就会说"这次,哪个护士辞职了","某某某会进来"等,而叫香田的女孩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BOOK.HQDOOR.COM←虹←桥书←吧← 第53节:接近(12) 这样看来,丈夫是一开始就居心不良地追求她了呢?还是在那以前他们就有关系? 护士长说:"以前她好像在世田谷的国立医院工作。因为她会做医疗保险方面的工作,院长把她弄过来的。" 一般情况下,医院招收职员时,都是在与医疗相关的杂志上刊登广告,也有个别的是通过介绍进来的。 然而,作为院长的丈夫,他直接把人弄进医院,比较反常。 "那么工作态度怎么样?"我问道。 护士长支吾着说:"这种事情不太好意思说。" 我说:"没关系,直说吧。"她终于开口了。 "嗯,每个月处理医疗保险账务时,经常是她一个人留下来加班。为此,她有意拖延处理这些事,好像她跟院长两个人还曾经一起开车去过保险事务所。 处理医疗保险账务最繁忙的日子是每个月初的三、四、五日。那时,丈夫总是说"太忙了",常常是深更半夜才回家,难道是在跟那个女人见面吗? "别的呢?"我强压住内心的愤怒追问道。 "这个……"护士长重复了两遍后压低声音说: "她,经常进出院长室。当然也许是因为医疗保险账务跟院长碰头,但是其他职员,几乎没有一个人单独进去过……" "哎呀,错误呀……"省吾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嘴唇。 这样,护士长简直不就是个密探吗?就像妻子日记里写的那样,她是妻子自己安插进来的密探,而且她对妻子还忠心耿耿。 我多么愚蠢呀。 仅凭事务职员的身份进出院长室,是绝对不允许的。能自由进出院长室的女性只能是护士长以及秘书身份的涩谷。一个来医院才一年,二十六岁的女性能很随便地进出院长室,她真是厚颜无耻。 "那个姑娘住在哪儿?"我问道。 "是住址吗?"护士长又问了一遍,说,"就在代代木,医院附近。她说过。" 跟我预料的一样。我按照从干洗店取回的衣服上的标签,给那家店试着打了电话,确实是代代木,毫无疑问。 "详细地址知道吗?" "这个,还不知道,现在还没查到那一步……" "那好,明天查一查吧。" 我说到这儿,护士长又重复道:"这个……" "我说的这些,希望不要告诉别人。" 我当然不会做对忠实自己的护士长为难的事。 "那么……"稍微停顿了一下,我又问道: "关于跟这个女人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吗?" "大家?" "对,医院的职员嘛。" 在我的追问下,护士长含糊地说:"我觉得好像只有一部分人知道。" 然而,如果一部分人知道了的话,在那个小医院里,毫无疑问流言马上就会传开。说了这话后,护士长模棱两可地嘟囔了一句:"啊,也许吧……" 仿佛护士长在说话时,意识到了自己所说的这些事的重要性,她似乎有些不放心。 于是,我得说些安慰的话。 "谢谢啦。今天就这样吧。我明天等你的电话。这些事情都比较难办,真难为你啦。" 听了这番话,护士长可能稍微放心了一些。"那,我知道了。"说完她挂上了电话。 ※虹※桥※书※吧※BOOK.HQDOOR.COM※ 第54节:目击(1) 目击 从九月到十月,尽管有两三次台风已经接近了日本列岛,但都在未真正登陆之前,就消失在东边的大海里了。 进入十月以后,没过多长时间,终于迎来了秋高气爽的日子。 或许是与这种天气相吻合的缘故吧?不,虽然和天气的状况毫不相干,省吾的周围却也是一片平静。 其中最大的原因,是省吾一直畏惧担心的来自妻子的反击,竟然完全没有发生。 妻子闯入医院来见诗织,并从耳环等物件确认了与自己丈夫交往过密的女子。同时妻子和护士长也通过气,因而对于诗织是自己情人一事,妻子也一定知晓了。 果真如此的话,这件事就绝不会像平常那样不了了之。省吾意识到,一场铺天盖地的风暴的来临好像已不可避免。 然而,妻子就像忘记了诗织这件事一样,什么话也没有说。完全和以前一样,淡然地做着家务,照顾着省吾的衣食起居。 妻子的态度虽然并不比以前热情,却也谈不上多么冷淡。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的地方的话,那只有一点。那就是无论晚上自己回家多么晚,或是烂醉如泥,妻子都既不埋怨也没有表现出不愉快的脸色。这种与其说是和谐宁静,不如说是妻子对自己漠不关心更为恰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因为比以前自由了,所以干什么事情都比较方便了,然而省吾却总是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妻子见过诗织本人以后,丧失了与其争斗的勇气了吗?妻子和诗织的会面,前后有两次。先是来拍腰部的X光片的时候。第二次是从插花教室的回来的途中顺便来医院送花的时候。那时妻子并没有见自己就一个人回家去了。难道是由于这两次见面,面对比自己年轻的女性,妻子感到无能为力、彻底认输了吗? 可是,心高气傲的妻子会草率地认输吗?令人难以置信。 该不是妻子现在先装出一副老实的样子,然后寻找机会加以反击吧?虽然目前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要让人放下心来显然为时过早。 正如晴空万里的秋日突然袭来台风,会带来更大的灾害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妻子就会突然爆发起来,给我们致命的一击。 省吾一边警告自己,一边观察着妻子的动静。 即便如此,要想真正知道妻子心里想什么,还是只有看她的日记。只要读了日记,就自然会看清楚这种平静是真是假了。 WWW.HQDOOR.COM←虹←桥书←吧← 第55节:目击(2) 不管怎么说,还是想看日记。省吾苦思冥想地寻找着各种机会,然而周末要临时出诊和高尔夫,还有与诗织的约会等,怎么也抽不出空闲时间来。 这样过了半个月,到了十月的第二个星期天,下午开始,太要去参加足球班的集训,妻子便也一起跟着出门了。 企盼的机会终于来到了。 就像了解省吾的心情一样,妻子床垫下面的日记本,给出了丈夫一个确切的答案。 9月25日(星期一)22:30 "妈妈,哎,妈妈……" 突然被女儿的叫声惊醒,回头一看,锅里的水眼看就要溢出来,我慌忙关掉了炉子上的火。 "啊!你回来了。对不起。怎么啦?" "又是……"撅着嘴叹气的女儿正站在我的旁边。 "我觉得妈妈最近有点儿怪。" 女儿放学从学校回家,就站着,一边抓着餐桌上的点心,一边窥视着我的脸。我说这样吃相不好看,女儿便不耐烦地坐到椅子上去了。 "为什么?"我问女儿。"每次跟妈妈说话时,妈妈总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一听女儿说这话,手里拿着游戏机遥控器的儿子也从隔壁房间里出来凑热闹。"是呀,妈妈,最近老是在发呆。对吧,姐姐?" "太你住嘴,你游戏机打算打到什么时候呀!"我不由自主地训斥说。女儿却护着弟弟,窥视着我的脸说: "太说得对。最近妈妈动不动就发火……为什么呢?" "别管妈妈的事情,赶快去把你的制服换了!" 总算打发走了女儿。一想,确实最近没有和孩子们认真地谈过话。 脑子里整天都是丈夫和那个女人的事情,跟孩子们谈话时自然心不在焉。我一边觉得不能这样,一边却往往因为一些小事情而动感情,不由自主地发脾气。 表面上看去很恬静的妻子,没想到竟然也这样容易被感情所左右!我更没有想到妻子竟然向孩子们撒气,孩子们确实很可怜。 不管怎么说,这种情况显然是因为妻子见到诗织以后,明白了诗织和自己的关系而致。想到这些省吾不由得感到很难受。 9月27日(星期三)23:20 自从见到她以后,我就一直睡不着觉。为了不被丈夫发现,我到附近的药店买来了安眠药服用。 每天只是为了解渴我才补充些水分,其结果是,我的体重在一个星期之内减轻了三公斤。 洗过淋浴以后,我一边擦着身体,一边看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锁骨窝好像被刀剜过一样深陷了下去,肩膀失去了往日的圆润,骨头开始凸显出来。同时两边的胸脯下面也看得见肋骨了,仅仅这些,就像一个老太婆。 由于生过孩子,下腹部上有许多条白色蚯蚓状的妊娠纹;或许是因为母乳喂养孩子的缘故吧,乳房也耷拉了下来。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裸体了。 ▲虹▲桥▲书▲吧▲BOOK.HQDOOR.COM▲ 第56节:目击(3) 尽管绝经可能是五年或者十年之后的事情,然而对一个女人来说,不能不说已经进入了令人感到绝望的年龄。 如果说这个失去了青春的身体,是促使丈夫滑向年轻女人的原因,那么,为丈夫生养孩子的代价未免就太大了。 男人之所以渴求年轻女人的身体,是否就是因为雄性的本能呢?这就是男人称雄的原因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男人面对失去了青春的女人只能闭眼不看吗?不,与其这样,他们还不如干脆将自己的雄性肉体的一部分出租给年轻的雌性,这或许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作为多年的夫妻,长期的共同生活形成了精神方面的相互依赖以及安全感。这种积蓄与肉体的享乐完全是不同性质的问题,应该分开来考虑。如果能这样想的话,对丈夫的外遇,任何时候都不会焦躁不安,闷闷不乐。 纵然那个女人和丈夫的关系一直持续下去,从我们夫妻关系的角度来看,那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而已。 无论那个女人多么年轻,对于丈夫来说都只不过是一种逢场作戏。因为仅仅只是外遇,所以应该视而不见,若无其事,让时光来淡化它。 现在,虽说丈夫热衷于年轻女人,然而作为妻子的我来说,并没有任何损失…… 看起来,对于自己和诗织的交往,妻子好像仅仅看作是一种偶然的外遇,没有办法,无可奈何。 如果妻子真这样想的话,我这边自然欢迎。我丝毫没有因为和诗织偷情而抛弃妻子和这个家庭的打算。 我只是希望目前一个阶段能让我自由一些。 妻子似乎对自己的肉体失去了信心,其实作为男人的我也是同样。为了让仅有的一点自信能够持续下去,我追求着年轻的诗织。正如妻子也感觉到的那样,这并非来自理智,只是男人的本能。 省吾一个人点着头自言自语,接着翻到下一页。 9月28日(星期四)24:00 尽管有各种烦恼,但是不能袖手旁观,不做任何反应。即使我已经不年轻了,但作为妻子来说,我有我的自信和傲气。 中午,从白金的插花教室拿了插花,以送花为借口,我去了医院。 下午一点钟,我估摸着医院里上午的病人都已经看完,我抱着从箱子里拿出来的插花,走进了候诊室。 那个女子突然站起来跟我打招呼:"夫人,您来了,我一直在等您。" 因为事先说好中午一点钟到,所以她在等我。她还是那么漂亮。 "这个,我希望把这个花装饰在这里。"我把插花递了过去。"啊,多可爱的大丁草花!我很喜欢。"和如今的年轻姑娘一样,快人快语。 "是吗?这个月的插花没什么季节感,很不好啊!"我不由自主地话里带了刺儿。"哪里,夫人的插花总是很漂亮。"她奉承道。 虹←桥书←吧←BOOK.HQDOOR.COM← 第57节:目击(4) 表面上说得好听,内心一定在嘲笑我,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我一想到这里,一直竭力压抑的愤怒油然而生。 "那我就拿走了。"她说。 因为是中午休息时间,她接过插花后,好像打算抽身离开。我看见候诊室里没有其他人,便向她命令道: "哎,把这个收拾一下!" 我拿起装饰在候诊室中间的插花以及花瓶,径直递到了她的胸前。 妻子刚说了丈夫的外遇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有听之任之。然而没过多长时间,现在却又变得不能容忍了。 不仅如此,妻子还不顾自己的尊严,只身来到医院见诗织。而且还带着花来找麻烦,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女人的怨恨,竟然是这么执著可怕的吗?同一天的日记继续写道: 恐怕当时她一定不太高兴。然而她只是在一刹那间浮现出了困惑的表情,随即嫣然一笑回答说"知道了",然后接过花瓶走进了挂号处。 我对着她的后背,用可以清晰听见的声音低声说: "你的耳环很漂亮,和你很般配。" 一瞬间,我感觉到她的肩膀似乎抖了一下,马上转过身轻轻地说:"谢谢!"然后快步离开了。 对她来说,终于从窘境中解脱出来了,或许她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我清楚地注意到。今天她也是散发着可爱的樱花香水的香味,而且有意佩戴着我丈夫给她的耳环。 另外,接花束时,她伸出的两只手的指甲上都涂着鲜红的指甲油。 艳丽的指甲过于刺眼,与她清纯可爱的脸庞很不协调。而且,指甲上还绘有类似彩带以及心形装饰的图案。 这些都和在挂号处从事接待工作的女性形象不吻合。从事医务工作的人应该再朴素一些,形象应该更清秀整洁一些。 我很惊讶。这时,护士长过来向我致谢:"夫人,谢谢您特意送花来。" 我轻轻地点点头说道:"负责挂号的的人染着红指甲,是不是太艳了?" 护士长转身向谁也不在的挂号处望了一眼,向我低头致歉说:"对不起,今后一定注意。" 护士长真的会去说她吗?如果不行的话,应该由当院长的丈夫明确地告诉她。 的确,关于诗织的红指甲油一事,妻子曾经说起过。那是早上去医院之前,早饭吃面包片的时候说的。这件事在日记里也有记载。 9月29日(星期五)23:30 清晨,送走了孩子以后,我很随意地对正在吃早饭的丈夫说: "嗯,挂号处的女人很漂亮啊。" 我觉察到背朝着这边坐着的丈夫的肩膀似乎抽搐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说。 "那位小姐也负责医疗保险的账务吧?" 丈夫依然没有回答。然而不吃面包了,慌慌张张地开始喝起咖啡来。 虫工木桥◇BOOK.HQDOOR.COM◇欢◇迎访◇问◇ 第58节:目击(5) "昨天我送花去医院,和她聊了几句。看见那姑娘染着红指甲,真让人吃惊。" 丈夫终于干咳了一声,可是依旧保持着沉默。 这种拒绝回答的态度,恰好是丈夫承认那个女人就是"她"的证据。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无需顾忌什么了。 "在医院工作,必须给人以清洁整齐的印象……" 突然,丈夫背着身子回答说: "挂号处并不直接涉及给患者治疗,没必要那样吹毛求疵吧?" "挂号处是医院的脸面呀。那位姑娘涂着那么鲜艳的指甲油,病人见了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他再次出现沉默。我干脆说: "如果你去说不方便的话,由我来拜托护士长去说吧?" 一听这话,丈夫终于转过身来,瞪着我说: "这恐怕不是你该说的话吧!" "但是这样下去确实不好看呀……" 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丈夫还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女人就是丈夫的情人呢,还是丈夫觉得这样笨拙地争执下去不好呢。总之,他忽然不吃了,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一直看着他,只见他匆匆忙忙地换上外出的服装,拿起皮包,说了声"我走了",就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在这个时候,妻子已经明确地知道"诗织就是丈夫的情人"这件事情了。 "太大意了,太大意了。"省吾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继续看同一天的日记。 如果要说全职太太最头疼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一个人在家的时间太长,因而难免容易胡思乱想。 擦地板、洗衣服、整理东西、浇花、洗碗,等等,在做这些因为长年的习惯已经驾轻就熟的家务时,尤其是这样。 我虽然尽力想忘却,然而那个长着令人可憎的漂亮脸蛋的女人,用她那染着鲜红的指甲的手缠绕着丈夫的脖子,娇媚地偎依着丈夫的景象,却总是浮现在眼前。 如果是在外边有工作的话,或忙于手头的工作,或和同事聊天,也许都能排解及调节我的情绪。 然而全职太太却做不到这一点。遇到烦心事的时候,最好的排遣方法就是跟几个比较知心的朋友聊天。但是有些家事,像家庭内部的矛盾等,无论怎样掩饰也是家丑,是不能轻易地和别人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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