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所知有关白沙井的最早文字记录,见于明崇祯年间所编的《长沙府志》(以前志书已经亡佚),但言之极简。到清初,见诸书端的白沙井游记渐多。将白沙井与山东济南的突泉、贵州贵阳漏的泉、江苏惠山陆于泉并称为中国四大名泉的提法,即见录于清初的白沙井游记中。 清初的白沙井游记颇多,最有名者当推蔡以偁的《白沙二泉记》、旷敏本的《白沙井记》以及张九思的《白沙泉记》。 蔡以偁的《白沙二泉记》成文时间最早。蔡系清初诗人,对长沙名胜情有独钟,作有《大风登天心阁》、《六朝松赋》等诗文。蔡笔下的白沙井四周野气横生,充满着粗扩之美。他写道:“长沙城南五里地,鸡犬成村,桑麻可绘,不巷不衢。编茅籍竹,三四茅屋豁出平芜,这通石路数百步,半山垄、半田墅,沙石浴雨,倒树张伞,泉即出山下焉。满注不溢,取之不竭,甘逾醇酒,凉能醉人。折之西又得一泉,同老泉脉有如开双奎者焉。” 由此看来,清代初期,尚无从长沙城中通往白沙井的‘名沙街”,这山野之中惟有“牧童驱犊,横笛叱被;山僧赤脚出汲野寺。”好一派静溢的田园风光。但明末《长沙府志》中的白沙井,却是“通城合民汲之”,为何明末转向清初前后的情形竟有如此大的反差,这可能与清初征战,百姓逃亡,长沙这片家园尚未完全重整、繁荣起来有关。 旷敏本的《白沙井记》成文在蔡以河的《白沙二泉记》之后,作者旷敏查多岳麓书院讲席,雍正年间举乡试第一。旷文中的白沙井畔已少涉一些野气,多了些市声,记日:“时炎夏,近井居民净夕舀校贮以巨缸,平日担入城,但可得钱七八。”沙水既已成商品,白沙井旁便也出现了排队汲水的景象,汲水者以“后先为班次,担头各挂一瓢,班可容两人并舀”。文中记载,白沙井砌有阑铁,宽尺许,长倍之,深度略大于宽度,其形制已与今无异。该文精彩之笔是对沙水发的一番感慨:“大都君子之泽 物,其灵台有活水洒之,以润生民”,“益叹大地之不爱其宝,而造物之无尽藏也。” 《白沙泉记》则成文于乾隆年间,作者张九思系优贡出身,当过宁远县训导。从记中可知,此时的白沙井水已成为长沙城居民的重要饮用水源,汲水者“以次进就,竟日暮不息,无哗者”。汲水者络绎不绝,但秩序井然。该文对白沙水的功效描绘得近乎神化:“其泉清香甘美,夏凉而冬温。煮为茗,芳洁不变;为酒,不酵不滓,浆者不腐;为药剂,不变其气味。三伏日饮者,霍乱、呕吐、泄泻,病良也。”这无疑是饱蘸着作者热爱的情绪,对“长沙沙水水无沙”的一种“浪漫主义”化了的礼赞。 (原载《长沙晚报》 2001年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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