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喜欢海,孰不知比我更疯狂的热爱着海的人远比我想象的要多。在石狮市永宁镇的黄金海岸,看海的人早就成了人海。最可惜的是,我今天根本就没有心思看海,因为只是路过,与海相视一刻,又要匆匆而去。从青阳到石狮的路途,折腾了我大半天时间,又在石狮市逗留了一两个时辰,所以到黄金海岸已是下午两点多钟了,太阳正毒着呢,我脸上火辣辣的,手臂早已黑红黑红,更别说连日来奔波的双脚了,我多想歇上一两天啊,但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我看海的决心。出了五元钱的门票,售票员很是奇怪,一直问我为何不去看看海底世界,就算坐坐高空电车也好嘛,或者到音乐茶吧里听听涛声也舒服点,五块钱只能看海,其它就没什么了。我快速走也了那种惊诧的目光,急切地走向海,对我来说,能真正亲眼看到海,比其它一切的享受都更值得。海终于出现在我眼前,她静静地迎接着我的到来。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惊喜,慢慢走向她,走进她的眸子,投入她的怀抱。我静坐于海水包围的一块礁石上,默默的看着海,我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视力不好,一定可以看到海的彼岸。借了一位小姐的望远镜,却发现海的对面却是那仓茫的天空。 海是蔚蓝的,那是遥远的海,就像小时候美术课上画的那种;海是白色的,洁净的浪花盛开着,是记忆中冬天里晶莹剔透的雪,被风卷起四处飞扬;在我脚下的海是混浊的,有点黄,给游泳的人们污染了。靠近岸的这边,有数不清的礁石,礁石上站着或坐着的人们,有数不清的相机对着不同角度不同风景拼命按着快门,以示对海的留念。世界上爱有千百种,对海也有很多种的方式,也许拍照也是一种吧。坐上汽艇畅游也是一种,那些穿着比基尼的少女,那些套着救生圈的小孩,躺在沙滩上沐浴太阳的老人以自己独特的姿态向大海示爱。有个年轻小伙子,趁女友买矿泉水的当儿,用碎石在沙滩上画了两颗心,再用丘比特之神剑串起,心的下方写着“I LOVE YOU”,浪漫至极。而此时,我也正在渴盼着迎面而来的那艘轮船的甲板上会有好友的身影,会有七彩的手帕或是熟悉的呼唤。轮船近了,只有几个健壮的水手在唱着歌,海就在他们歌声中默然。海风扑面而来,有股腥咸味。不远处的渔船向我开来,能听到双桨划浪的声音,还有老渔翁的咳嗽声,等船近了,朝舱里一看,全是各式各样的鱼虾,活蹦乱跳的,在靠岸的当儿,渔翁把鱼全盛入装着水的两个大渔篓里,围观的人们怀着种种好奇心搭问着渔翁,有个小男孩忍不住伸手去抓了一条硕大的红鲤鱼,但一不小心被滑到了沙滩上.它拼命地乱跳着,许多人帮忙捉却没有成功.刚起海的鱼很调皮,灵活得很,最终被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抓住了,她没有放回老渔翁的渔篓里,而是走向海,俯下身把红鲤鱼重放回了大海。我的心猛地一颤,为小女孩的举动所感悟,大海是我们的母亲,我们怎能一味地向她索取呢?一颗幼小纯洁的心不顾母亲的责骂和旁人的不满执意地放鱼归海,其实也下了很大的保护海洋的决心.是啊,多少年来,人们一直掠夺着海,毁灭着海,正把自己一步步推入海的深处,麦哲尔、拿破伦在海中实现自己的梦,开拓着海,也加大了野心,郑成功却在连接着海,团结着海,是海的儿女,也是大海英雄。海水里泡着伟人,也出没着汪洋大盗,海水里有文明的历史,也有肮脏的记忆。海永远是她自己,不停的延伸着自己。 我闭上眼睛模糊中的海已是一片血红,象那放鱼归海的小女孩系着的红领巾,象大客轮上猎猎飘扬的五星红旗,海的灵魂就在我的血管里循环运行,对海,我又多了一种感情,待睁开眼是,海开始咆哮起来,那激情澎湃的浪仿佛会吞噬着游泳的人们,也许海生气了,这是三四岁小朋友对妈妈说的话,天真但很现实,或许真让海有些不满了。我没有给海带来什么礼物,海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我好象回到十八年前,忽然有这种想法,便在南海观音脚下烧了三柱香双手合十祈祷着,卖香的村婆却急切的索要我两元钱,离开海岸时,我又闻到海风中夹着的铜臭味。海是无边的,海也是无尽的,所以人们总爱用天涯海角来喻示追求的恒心,总爱用海枯石烂来表明自己的忠贞不渝,其实海根本不需要承诺,人类也不必海誓山盟,真诚是心之鲜花,总开在这个有着情感友善的世界上,故而与海相约的日子不必强求某个季节,只要重聚,哪怕是冬天毛骨悚然海风也抵挡不住。哦!再见了,大海,再见了我依恋的爱人,我拾起背包,继续着我的追寻,行囊中似乎又多了精卫填海那类传说的重量,走到黄金海岸的出口,我又忍不住的回头,我眼前的那片海已是波澜壮阔,碧波滔天。哦,我知道了,海在欢笑,海在歌唱!走上公交车,我再也看不见海. 只听到远远的惊天崩地的涛声,一阵一阵,越来越远…… --- ---二零零三年九月于福建省石狮永宁“黄金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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