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卧游斋:爷爷的故事我的家乡4.赤水镇

赤
水
镇

卧游斋

从圣山往北下行5华里，就是赤水镇。这里曾盛产大葱。以葱白长，葱叶短，味辣而甜,曾经畅销各地。原中共秘书长前人大常委会主任高克林的老家就在这里。

这里有个村叫水城堡子，是明代一个财阀兴建的。因该村北临渭河，西临赤水河，这个野心勃勃地家伙认了阉人魏忠贤做干爹，就大兴土木，从村南村东开凿人工河，从村西引赤水河水从村南流过，绕到村东，再折入村北的渭河。于是一村为水所围，就如京城之护城河，该城原名叫什么已不知晓，现在就唤做“水城堡子”。

这个程姓财阀，曾在村中建有魏忠贤生祠，以便日日供奉。魏党盛行之时，阉人曾多次到此地。村南城门处曾立有一块一丈多高的铁铸的碑，用来歌颂阉人功德。后来阉人遭诛，就把这块铁碑横在护城河之上，当做桥供世人走路，践踏。以使阉人永世不得超生，这块铁碑之巨大父辈记忆犹新。我想在明代，要铸造一块高三米多，宽一米多，厚几十公分的铁碑，应该也是一件大事了。惜乎没有记载。父亲说那块被踩踏的黝黑锃亮的碑，他曾多次走过，后来在大炼钢铁的时候才被锯开练成钢的。呜呼！无话可说！

在那块碑被熔化了几十年后，我这个这块土地上的不肖子孙，在二十三岁那年，做教书匠时教授臧克家的那首有名的纪念鲁迅的诗《有的人》时，读着：“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把名字刻入石头，想要不朽，有的人，情愿做野草，等着地下的火烧------把名字刻入石头的，名字比石头烂得更早----”时心中突然一颤：家乡的那块魏忠贤的生祠碑，不就是臧老先生这首诗最具体形象的注脚吗？思之，神荡魂摇，不能自已。

赤水镇这里，地处东都洛阳，西京长安两京之间的官衢之上，当年定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赤水河上有一座石桥。上世纪八十年代因为建设取沙，不断挖掘桥下的石沙，却不小心在桥洞之下又掘出一个桥来。专家来了一看，不得了，不得了。桥上之桥建于明清，桥下之桥应在宋元之前。因为年代久远，泥沙沉淀的缘故，河床渐高，河水将要漫过桥顶之时，聪明的先人们就以原桥桥面做桥墩，再于其上再建一桥。专家在一篇论文里称，这是近年来一次重大考古发现。它体现了古代人民的聪明才智和高超智慧云云。今天，该桥叫做“桥上桥”，也是华县八景之一。我们邻村的一个乡镇企业家，在八十年代曾经注册了一个桥上桥牌锅炉的商标，也曾名噪一时过。

这桥上桥东西走向，在桥东面，属华县辖地，桥东原是汉人，桥西围着桥头，却聚集着一大片回民。桥上经常有一家回民推着一个木制的手推车，车上放着一个特大号的长嘴铜壶里面装着或滚烫或温热的清真油茶叫卖。香味浓郁，汤汁清亮，上面漂着或黑或白的芝麻。如果再花一毛钱，买上一根酥脆香软的麻花掰开泡在里面，那是我儿时无上的美味。

这里人来人往，人多人杂。解放初期曾有一个反动教会“一贯道”在这里聚众闹事，黑夜攻入县政府，枪杀了人民县长，后来在“三反”“五反”时才被镇压。我爷爷曾差一点，在那次枪毙中成为枪下鬼。

这赤水镇，也是陇海铁路线上的一个小站。我现在能看到的最早的一张照片，就是西安事变前夕，蒋介石乘专列在赤水站下车的照片。照得就是军乐队前，蒋介石一身戎装走过的景象，旁边还有张学良，杨虎城，还有胡宗南等。然后他就驱车去了华清池，然后就有了西安事变。我想，踏下赤水这个蒋介石可能都不知道地名的土地上时，蒋介石一定无法预知几天后，他们竟然会兵戎相见，这就是历史，可谓是千年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