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麻阳锦江河

以为麻阳的锦江河距离怀化城不远，什么时候要去麻阳就可以去的，而对于本乡本土的名区小景，反而往往没有机会去玩，或是无意中给它忽视了。正是如此，我对于麻阳的锦江河，几十年来，记忆里虽然未曾忘过，但脚却从来没有在这小城里好好的走过。那个周末因朋友之约，说好去麻阳走走，玩心一动，就仓皇离开了小城。车在山路里蜿蜒盘旋而上，绕了一个弯又一个弯，赶到麻阳，正好是一个暖阳的午秋。

一下车，在友人安排好的房间里小憩了一会儿，和许久不曾见过的文友们热闹得谈笑着，有人提议说想去有山有水的地方走走，一种乡居的倦怠，忽而袭上心来了，于是我和友人们决心去锦江走走。

车到锦江的堤岸边停了下来，我们走到河的岸边，右边的几步远有一木板桥，顺着简陋，摇摇晃晃的木板桥走过去，望眼看去，那是一个江心的小岛。桥下的流水早已枯涸。跨过这丧失了声音的流水是大大小小的卵石，一直连接到河心的小岛。那些卵石静静地卧在河滩，看着水面上黄铜色的暖和的阳光，等待着不可知的命运在这寂静里出现。

这里的河滩，到处是芭茅，枯黄色的花杆，满缀着细细的花穗，冷风吹过，那些象花而又不是花的落蕊，在风里细碎的做响，或飞舞与身边，或纡徐地逐清清的流水往下飘，我的神思也好像随之俱去。古人说的“风飘细雪落如米，索索萧萧芦苇间”的遥想，大约也就在这些深沉的地方。

小岛有被洪水冲洗过的痕迹，有些树枝或是灌木丛里挂着一些零碎的垃圾袋或是碎旧的破布，河岸满是一大片的白杨树，傲然的耸立着，不折不饶，一年又一年的对抗着锦江的洪水。从白杨树的叶底，朝西细数着一丝一丝漏下来的阳光，或在坑坑洼洼的路边的灌木丛里，静对微风中象蝶一样偏舞着的蝴蝶兰。自然而然的感觉到十分的诗意。小岛的秋，来得静，来得有些悲凉。枯黄的落叶，铺得满地，脚踏上去，声音也没有，气味也没有，只能感觉一点点极微细极柔软的触觉。顺着河滩的土路闲走，夕阳下隐隐约约的树影，隐隐约约的人影，打湿的鞋跟踏在枯黄的落叶上，然后留下凌凌乱乱的鞋印，看起来觉得细腻，又觉得清闲，潜意识里却又觉得有点儿落寞，深沉，萧索。

我们一群人顺着小径往高处走，听说这里是传说中的“浮石烟村”，住着一只上千年的石猴。小岛没有什么土层，到处是乱石相依，到处是一些怪异的巨石，这些巨石在河滩里沉睡了几千年甚至上亿年而积累成的巨石，这是由于地壳的运动，洪水的冲击，其中的泥沙逐渐地积累成堆，再慢慢的积累成山，凝成堆的，就形成巨石。这里的石质坚细，令人奇怪的是：有几个巨石象是一个巨型的鸭蛋，摆放在倾斜的悬崖边上，危险得随时都会滚落，可是，任我们怎么努力的推那巨石，哪怕是用力的去扳那鸭蛋上的一颗细小如豆的碎石，不管你怎么用力，还是扳不走，挪不动，再加上形状各异，自然就值得去观赏了。

我们渐渐走进神话中的石猴了。我有了机会看见它的真面目：是一颗巨石，斜立在小岛河滩的最高处，它一个人寂寞了千年，眺望着锦江河的落日炊烟，稀疏的阳光，归去的渔夫，无声的落叶，河岸的小城。听朋友说起，这只千年的石猴，被当地的村民视为神猴，锦江河因雨季涨水，整个的小岛都被淹没在洪水之中，而唯独这只神猴浮在小岛的洪水之中，不管洪水怎样的汹涌无情，几天几夜过去了，神猴从来没被洪水淹没过，依然地浮在水面之上。小岛烟树素淡，悄寂无声。石猴露宿在锦江河滩，风里雨里，同世纪争寿，与宇宙共存，或者，它习惯了这样的姿势，它变得更加淡泊，更加寂寞。

在石阶的路边，生长着一棵上百年的古树，古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纸鞋，在红鞋的旁边还用红纸帖满了大大小小的书信，书信的内容有的湖摸不清，有的是刚帖上去的，字迹清晰可见，我没有细看，愣在路边迷惑着满是书信红鞋的古树。同行的友人走了过来，笑着说：“这是当地的村民常来祭拜的一棵柏树，因为当自家的孩子生下来吵夜，或是平日老是磕磕碰碰的，或是生病不好带，就来祭拜这棵树做孩子的继娘，信奉这是一棵神树，还信奉这里的巨石因着石猴的庇护，越是巨大的石头越是他们传说中的神石，也贴满了书信红鞋。还听当地村民说起，凡是来祭拜过这颗树和石头的孩子，果然在后来的日子里，孩子就会一切安好的在古树和神石的庇护下平安长大。”说完，他微笑着看了看这棵古树，细声地念了念那些帖在古树上的书信，接着又说：“这是他们写给继娘的信，说长大后定来还愿报答认娘之恩，我小时候也祭拜了它做我的娘，呵呵！”说完，友人望着这些摆放整齐的红鞋，似乎在感觉着她母亲一般的柔情，我走近古树，跟着友人指着那些红色的书信，细声的念着一些我认得清晰的文字，沉默的古树好像以她母亲般的心音招呼着我们，庇护着我们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