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勉县的幽

勉县是一个幽静的去处，汉水绕城而去。古柏荫翳的定军山，一代名相诸葛亮颇有景致的坟茔选在这里，看中的就是这片土地的灵气。正值仲夏，我陪远道的友人觅旧。

我们走街看市，满街土特产目不暇接。不时有茶摊入眼，摊前却无人叫卖，但刚一驻足，便从侧旁的某个地方或一扇小门里，走来一位满脸笑容的主人，耐心地介绍茶的特点。多是自家产的，报价实成，最好的也几十元一斤。看友人时而与茶农交谈，时而兴奋中聊起乡茶优劣。我静静地听着。勉县城距汉中48公里，北有秦岭南靠巴山，东边属汉中盆地。以汉江上游古称沔水而得名。气候温和，四季分明。平川以稻谷小麦为主，山区木材多系油松马尾松华山松杨树红椿为多，特产核桃木耳板栗猕猴桃黄连木棕榈种类齐全。其绿茶在陕南很有特色，以小红庙茶著名，以定军茗眉为最。用汉水泡一壶定军茗眉，品来香醇味长。

武侯祠坐落在城边，极雅。坐南朝北，背濒汉水，庙宇俨然，雕梁画栋，飞舟翔阁，占地30余亩。祠内有牌楼琴楼戟门大殿，奇花异卉遍布各处，匾联石碑琳琅满目，典型的明清建筑。山门八角悬顶，琉璃屋面，十翼高耸；琴楼古榻石琴，魂破仲达，轻退雄兵；大殿高大宏伟，飞檐翘脊，高山水长。一棵旱莲树冠遮了多半庭院，每年三月，如期盛开，红白相间，花蕊粉红，酷似莲花，红的映霞灼灼如火，白的带雨洁白无暇，粉的垂露盈盈欲滴；花开之时，枝杆突兀，片叶不村，满树鲜花，爬满枝头，临风摇曳，十分壮观；花期月余，夏至瓣落，枝头叶茂，子苞庇荫，熟如红豆，难以培植，更显其珍。蝴蝶梅花色清纯，左右四瓣，形如玉蝶，花盛时节，千只蝴蝶盘绕，微风吹过，翩翩起舞，上下翻飞，让人目惊。

我多次独坐读书台，凝视清澈汉水，享受花卉芬芳。我不为别的而来，而更醉心其幽静。 227年至234年，先生以此为根据地，北伐曹魏，文治武略，长达8年。一壶定军茗眉一本书一张琴，幽中憩心，烦心劳碌顿消。《三国演义》早已使诸葛先生成为了未卜先知的圣人。当时刘备兵不满三千，将不过关张赵，谋只有孙糜简，却轻借荆州，夺取西川，攻陷汉中，平叛南蛮，羽扇纶巾，谈笑间灰飞湮灭；舌群儒，草船借箭，火烧赤壁，五次北伐，鞠躬尽瘁，汉江千里照臣心。祠内的皂角树竟然无刺，恰印证先生的做人。他明白自己的位置，不可做君，只能为臣。于是，辅佐幼主阿斗，终难成大业，“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给后人留下了一个凄美的遗憾。卒后算定回成都逼主，此地作为了他永久的归宿。定军山的苍松古柏里藏着真假两座坟茔，其实，我们无须在意。凌霄藤蔓爬上合抱古柏，有历代名人题记于前，山环水抱，云烟缭绕。不由使人想起：“石琴雅韵追梁甫，翠柏寒涛起卧龙。”

与定军山隔汉水相望的休闲之所是温泉，距县城东南15里。温泉涌出，泉流沸腾，为高温热矿泉水。风景别致，爽心怡人。休闲时与家人或朋友到此泡上一次澡，可谓绝好的享受。

我们沿巷而寻。他告诉我：少年时，他曾在城外十余里的煤矿干零工，母亲曾在此摆书摊度日。他的文集中不少篇章写过这段日子，我深知他对故乡的挚恋。小巷行人稀少，两侧挤满住户。不少人家或集在门前乘凉，女人手织毛衣，男人神色悠然，老人执一蒲扇；或男女荫处致以方桌，打着麻将娱乐，昔日的繁华热闹早已走向宽阔的大街，这里仅剩下一片娴静。我们时而款款而走，时而站立交谈，不时有小孩老人张望，以浓浓乡音招呼我们，“坐坐再走”，“喝口水吧”，令我们倍感亲切。记得二十年前，我第一次来赶诸葛庙会。走出车站，方知钱包被窃。庙会异常热闹，好似过年一般，诸葛坟前，香火缭绕，不远处小商品摊点频多，还有一新搭的台子上，秦腔《三气周喻》演得正红，诸葛手持羽扇，悠扬而唱，小周郎悲痛欲绝。城中转悠，多为小街土巷，有零星商店。我毫无心思逛街，武侯祠前无钱买票，便匆匆而返。上汉江坝堤，方才辩明方位，他找到了当年住过的小屋。房院坐落在坝堤之下，旧貌依然，只是土墙换成了红砖。他久久沉思，想必早已沉入少年旧事及对辛劳母亲的追忆。是的，远离故乡，谁能忘却觅旧。往事的回忆不管多么快乐美好或者多么不堪回首，但都将化为淡淡的美妙和神往，成为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