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京都日记2（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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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3-14 | 京都日记2（一）

标签：中日 牡丹亭 坂东玉三郎 京都

张继青为董飞、朱璎媛说戏

3月1日 星期六 京都小雨转阴

一觉醒来，竟不觉身在国外。

当窗而望，远处群山云雾濛濛。京都周围的山不高，也不险峻峭拔，似是中生代或更早时形成的地貌，因为古老所以平和。楼顶和路上都湿漉漉的，本以为是晨露，却被告知正在下雨。仔细看看，果然有微微雨丝飘动，街上无人打伞。

靳先生带着许先生和我们三人信步前往南座，只要沿鸭川河一直走，十分钟左右就可以走到剧场。出了饭店，四周空气骤然变凉，不时有野鸭从眼前飞过，还有不少水鸥、野鸭在河中畅游。更多的是乌鸦，但不成群，大多是一只乌鸦占领一棵树，一动不动地蹲着。靳先生说乌鸦通灵性，日本乌鸦尤其不好惹，一旦得罪了它，乌鸦会认人报复。他告诉我们，某国驻日使馆有条规定：不准招惹乌鸦。因为该使馆曾有一名外交官因讨厌乌鸦叫而接二连三地驱赶它们，结果乌鸦们怀恨在心。该外交官爱戴帽子，一只乌鸦乘某日帽子不在他头上，飞扑下来猛啄其头，给外交官开了瓢，从此以后，招惹日本乌鸦就成了忌讳，无人敢越雷池半步。

南座后台上午10点开门，我们进门后，与日本工作人员互相问安。日本传统剧场有习惯，无论何时来到剧场，与人见面问好时都要说“早安”（ohayo guzayimasu），忌讳说“上午好”、“晚上好”之类的问候语，大抵因为演员们的作息时间与一般人不同之故。

安排给我们的梦花庭园剧场办公室在南座顶层，这一层有门通往剧场露台，开门便可见一神龛，有木板钉成的敬神道、“∏”形神社门，神龛下有石质基座。这神龛里供奉的便是南座的守护神，四百年前，正是在这座剧场里诞生了日本歌舞伎。日常的敬神形式，是向神龛拜两次，而后击掌两次，再拜一次。靳先生、耿直和我各做一次，犹以耿直敬神看上去漂亮，似乎神向他微笑了似的，可能是因为他的内心与自然更近吧。

当天的排练内容是《牡丹亭》演员便装走地位，完成灯光和换场设计。玉三郎为《游园惊梦》一幕设计了丰富的灯光变化：杜丽娘出场时，粉红色顶光布成一条光路，同时大幕开、纱幕不开，使杜丽娘的倩影在朦胧中若隐若现；杜丽娘、春香二人出门游园时，于“恰三春”一处出门，而后上花道，同时降纱幕暗光换场；（花道是歌舞伎舞台特有的表演区，由舞台左侧向观众席方向伸出，纵向贯穿观众席，尽头处有门，可按排演员由此上下场。花道舞台距离观众极近，互动感很强。）杜丽娘入梦时降下四道垂纱，灯光转暗，在睡魔神上场时由玉三郎于帘后替下在《游园》里扮演杜丽娘的董飞。同时睡魔神走上花道，柳梦梅从花道内部利用升降台缓缓升上舞台，这人儿便凭空出现在杜小姐梦中了。《写真》一折，用黄光勾勒出黄昏感觉，以照应杜丽娘惊梦后“顿成消瘦”的状态；《离魂》一折灯光更暗，仅用较弱面光勾出演区，同时用追光强调角色地位和渲染“中秋月冷”的氛围。在玉三郎饰演的杜丽娘“死去”后，由董飞所扮杜丽娘身着红斗篷、手持柳枝现身舞台深部，以应杜小姐仙魂远去，犹身在甜梦中的心情。整体按排丝丝入扣，舞台效果更显紧凑而梦幻，同时更充分地塑造了人物。

午饭时候，靳先生算准的中日生活习惯差异终于表现出来，午饭只有面包、果汁和橘子，让吃惯了米饭的中国南方人们无所适从，大家看着面包，表情很是为难，而日方工作人员又热情而殷勤地招呼大家吃，场面有些尴尬。靳先生笑着对苏昆演员们解释：其实让大家觉得“不能当饭吃”的面包在日本比米饭贵得多，日方这样安排，其实是出于一片好心，想给中国客人们掉个花样，却不了解中国南方人的习惯。另外，第一天进剧场，很多地方还需要磨合，一定要通过各方负责人之间的协商解决。说完，靳先生带头吃了起来。

当晚7时左右，松竹公司、南座剧场、苏州昆剧院、北京梦花庭园文化传媒四方负责人于南座召开工作会议，梦花庭园行政总监靳飞以及南座剧场总经理吉浦高志、副总经理森田圭司、松竹公司代表中野正夫、苏州昆剧院院长蔡少华、副院长吕福海、梦花庭园执行总监耿直、中日《牡丹亭》策划协力邬逸聪等出席了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