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点首页 |  北京 |  上海 |  杭州 |  南京 |  西安 |  广州 |  深圳 |  苏州 |  国内景点门票价格大全 |  游记
票价搜索 > 旅游景点 > 游记 > [游记]【走哪说哪】比起心,海更近

[游记]【走哪说哪】比起心,海更近

2007-07-18cncn.com
他说:“如果,我在你那里,我天天都要去看天安门,多雄伟多壮丽!”我说:“如果,我在你那
里,我天天去海边坐着。看着海,心里还会有烦恼么?”
 
他不在我这里,我也不在他那里;所以,他还会有他的心事,我还是有我的烦恼。不过,那片海,
一直存在我的心里,到现在。
 
一、
春寒料峭。我换上江南布衣的一套中袖上衣和中裙,微风拂过,丝丝凉意。也正是因为这身装束,
在挤挤攘攘的西单地下通道里,我感觉到了小臂被蹭得痒痒的感觉。看看胳膊,没有异样,包包的
拉链却尴尬地呲着。右前方,一个新疆小孩儿偷觑这边,见我盯他看,拔腿便跑。我大步流星地撵
上,摊开手:“交出来。”小孩儿抬起头,是张清秀帅气的小脸。这么漂亮的小孩儿,干嘛要干这
个?!这么想的时候,我威风凛凛的神情随之悻悻然。好在他很乖,乖乖地掏出了我的钱包。钱还
在;我的票,也还在。
 
不是我故意放的小贼,实在是心不在焉,满耳边都是他的声音:“你要不来看看我吧。我已经没有
钱了,你快点来还能见我最后一面。”我知道他断不会真的没有衣服,而把棉袄的棉花掏出来当外
套穿,可还是瞒着所有的人买了一张火车票,去大连。
 
行囊并不沉重,只是瘪瘪的一个双肩背。除了身上的这套裙装,我没有想起来再多拿几套衣服。他
已然潦倒成那样了,我也要简朴一些个,毕竟不是去时装秀来的。
 
上火车不久就熄了灯,我却辗转反侧地睡不着。我想,可能不只是因为他;还有,对床的鞋,实在
是太臭了。封闭的空间里,空气因此厚重。我几次爬起开门偷偷捏到外面,他又蹑足迁踪地收回来
如此几番斗智斗勇过后,我放弃,我投降——那是人家的私有财产。可这么臭的鞋,要我,真不怕
丢。
 
二、

火车播报的到站时间是早晨六点五十,可没到六点半,我们就被请下了车。一般来说,火车会晚点
这趟却不,它早点了。
 
下了火车,我没动,没有前后逡巡着找人。我等着人来找我。

他晃到我面前,点点头:“就是你吧,小飞?”“威?”他点头认可。我笑:“可你长得真不太像
周晓鸥,我觉得周晓鸥还挺帅的。”“我长得怎样不重要,我没有什么害处。不像你,来我们这儿
一趟,火车站都停电了。”
 
他没开玩笑。火车站这样的地方还能停电么?我,就幸运地赶上了。大家像遭灾的难民,互相搀扶
——通常是相识的组合——携手挪向黑暗的深处。“嚓”,他打着火机。那光亮微弱,火花如豆。
我基本上依靠他的引导,他是我的导盲犬小S。
 
到了宾馆,威说:“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吃早茶吧?”“啊?吃什么呀?”“肯德基呗,你还想
吃什么呀?”
 
懒懒去卫生间洗把脸。门没关。擦脸时,抬头看到镜子里映出的威,手正伸向我放在桌子上的钱包
,我拧身跳出问:“你干嘛?”他的手明明抖了一下,就像被抓了个现行的小偷。
 
威的脸上,写满委屈:“我想帮你看看这饭店的设施怎么用。我只想把《饭店指南》上的钱包给挪
开。”顺着手指的方向,我看见了那个皮面的大本子:“那我也没说不相信你呀。得了得了,赶紧
走吧,我饿死了。”
 
我吐着舌头把威扯出房间,心里明镜似的。刚才的厉声质问,伤害了他。

威揣着受伤的小心灵,拉我漫步在街上。清晨的街道,有急匆匆上班的人流涌动。我们是完全不合
流的一支。我们太闲在了,沐浴着阳光,微风,及其他。
 
我拽着仍大步流星的威,指着就在身旁翘着白胡子微笑着的肯德基老头儿拖他回来:“这不就有一
家吗?这么大字你都看不见么?”威撇撇嘴,高傲地问:“我说是吃早茶,拜托你能不能讲究点情调?
这家店和胜利广场的那家能比吗?”我嗫嚅,我不了解情况,我只有一副空空如也的肚子和两条灌
了铅的腿。
 
威拉起我,还是要走向遥远而高耸的过街天桥。我呆望着面前狭窄而空旷的街道:“不能穿过去
吗?”威毅然决然地摇头,无比坚定的语气:“你一个外地人不知道呀,那是一场多么惨烈的处罚
运动。”透过他闪烁的双眸,我读到了“心有余悸”四个血红的大字。
 
为了打击他打击我外地人的嚣张气焰,我一边有气没力地走,一边苦着脸问:“对了,你不说你是
说普通话的吗?”“对呀,表准的扑桶话!”他挺了挺胸,昂首阔步,像森林里没有了狼的兔子。 
 
我的胃、四肢和四肢的每处关节,在胡乱塞些干粮后苏醒过来,复活了。

起风了,我的头发,逆风飞扬。星海广场上,我们漫无目的地闲逛。风太大了,双人自行车随意地
摆放在路两边,没有人骑。我沉静地欣赏周围的景色,深深呼吸海风带来的新鲜空气。“你这人怎
么这样呀?”他大呼小叫地吓了我一跳:“哪样了?”“人家看见海,都得喊‘哇!海呀。’你的
热情是木头呀,吭都不吭一声?”“海风吹~呀!”我开心唱起小虎队的歌,起头便被无情地打断:
“那是‘蝴蝶飞~呀’!”
 
并肩坐到堤坝的斜坡上,下意识眯起眼睛。太阳在海水的映衬下,格外耀眼。脚下就是波光粼粼的
海面,顺滑绵软,绸缎般,一直延伸到天边。我凝望着眼前的海,不知怎么感慨:“你看看,这海
,这么蓝,晶莹,通透,多像蓝宝石呀!”“俺家穷,就不知道宝石是啥样。”我被冷风呛了一口
心情没丝毫影响,仍然温暖地荡漾。
 
太阳爬呀爬呀,终于爬到了头顶。我们拍拍屁股,去了知名馆子——双盛园。人很多,符合选馆子
的原则,于是我颔首笑曰:“双盛园,我看行。”
 
行不行的,也就那样,我只觉得吵得不行。“嗡嗡”的声音贯穿着吃的始终,可不是苍蝇。 

吃过喝过,就要解决存储。我把小书包交给威,威说:“我也要去。”唉!不甘寂寞的人~

厕所里的人怎么这么多呀?门依次打开的同时,“呼”地就被迅速填满。等我出来时,座位上已然
换了另外的组合。“唔,”我想,“结帐出去等了吧?里面太闷了。”出得门来,外面晴好的太阳
照耀着我和我的眼睛。“我的眼也没有花,怎么看不见人呢?”回头看里面,没有我认识的人;再
回头,还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再回首……一个胖胖的脑袋蓦地出现了:“厕所里的人,怎么这么多
呀?”看我面带焦灼,威轻松地笑了:“喂!急什么呢?不是这么快就想我了吧?”我正色告之:
“我怕你拿着包走了。”“砰!”他的小心灵又挨了一记重拳。
 
晚上,宾馆里放着央视版的《笑傲江湖》。威看看我,恳切的神色:“俺变卖电视好多年,能在你
这儿看看吗?很想看。”看呗。画面里风清扬上窜下跳,哪有点武学大家风范?教化令狐冲时,更
是左脚踏上大青石,以肘顶膝,以指抵额:“笨,笨呀!你那个笨蛋师父岳不群……”台下的观众
早笑成一团,威伸出大拇指顶住脑门,作“思想者”状:“人类失去联想……”我也跳起来,踩住
大枕头:“世界将会怎样?”开怀大笑。
 
没有他想象的好看,我们哼着刚学会的片尾曲“咦——————呀”出了门,可是合不上声。他学
得了刘欢,可我学不来王菲。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大连的夜景,很美。站在中山广场的中心,环顾周围,欧式风格的饭店银行
错落有致。“都是些老建筑了吧?”后来,我在网上查到,这些建筑分属于古典式、哥特式和文艺
复兴式。
 
天色已晚,冷风刺骨。我拔腿准备过马路:“喂!你这人素质这么差呀?你不知道不能横穿马路
吗?”威又一次大呼小叫,我气急败坏地瞪着他:“我看了,没有过街天桥嘛。”“你能不能看看
地上写的中国字呀?你不是外国人么!”我低头看脚下踩的地面,赫然两行六个斗大的白漆汉字:
“行人请走,地下通道”。
 
咦?

哎?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视而不见……说什么也晚了,我诚心诚意地向大连人民认错。

回到宾馆,他很有经验地告诉我:“东西,放到旁边床上;你靠墙睡,像我这样经常出差的人,都
这么隐蔽自己。”哗!灯火映红了我左右脸蛋上那两个斗大的汉字——崇、拜!
三、

夜深沉。

心思深沉。

威临走时,站到窗帘后面让我瞧:“喂!这后面藏个人,你能发现得了吗?”我茫然摇
头。以我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来讲,我放弃。

夜不能寐。不是害怕黑暗里隐藏的危险,而是…… 

娃娃的《漂洋过海来看你》: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漂洋过海的来看你
为了这次相聚
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
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意表达千万分之一
为了这个遗憾
我在夜里想了又想不肯睡去
记忆它总是慢慢的累积
在我心中无法抹去
为了你的承诺
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都忍着不哭泣
陌生的城市啊
熟悉的角落里
也曾彼此安慰
也曾相拥叹息
不管将要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在漫天风沙里
望着你远去
我竟悲伤得不能自已
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
一生和你相依

无眠。夜长得如同放不完的电影。这电影,我不喜欢——只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昏昏然
眼睛睁不开,刺目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天亮了。

四、

门被“笃笃”敲响的时候,正是赖床赖得腰都酸了的时候。我冲到门镜前,看见威眉目
含笑,满面春风。真早,天遂人愿。

进门之时,威背身过去接听了手机,柔声细语。我回避开,坐回床上看电视。人说玩物
丧志,早间的电视节目则安排得催人奋进。手执遥控器,盯着亮光一闪复又灰蒙蒙的电
视,我愣愣地不能思想。
离“海之韵”还有二里地的时候,从车窗能瞥见海面反射出的星星点点的刺目光芒,我
快速反应:“海,海呀!”威吓一跳,完全忘记了前一天对我的百般挑剔:“喂!你吓
我没有关系,吓到司机就不好了,人家是外人。”司机和善地透过后视镜微微一笑,体
现了旅游城市市民的好客、热情和处变不惊的良好素质。

春风拂面,暖意袭人。我的温暖,来自于身边。滨海路上,随意的步子影响着我们的平
衡,互相挤着,撞着,没有目的地闲逛着。海面上盘旋着三三两两的海鸥,间或会低空
俯冲,仿佛能蹭到头发。我欣喜地接受着几近零距离的接触,还让威帮我拍照留影。后
来,回京洗出来,我发现平面上留下的都是美丽海鸥的PG。

一个风景点,如若不是功利地走马观花,它的美就易于展现。海风,海浪,海鸥,海中
矗立的礁石,和海边三三两两喁喁低语的人们,无一不清爽,无一不美好。和威挤到一
处的时候,我知道,这个地方,我永远也忘不了。

已经过去五年了。五年后的今天回想起来,一幕一幕,历历在目。微斯人,吾谁与归?
记忆深处磨不去的,是斯人?还是曾经的那条街,那条路,那个门洞,或是那个窗口?

打车经过一栋楼,威遥遥地指着说:

“咱家,就住那儿。”

“哦,也许,以后,某个清晨或者午后,我还能散步走过你家的窗口呢!”

“呃。。。”他迟疑,“咱家五层,留神别摔死你!”

之后,幸灾乐祸地大笑,像个健康的孩子,黑胖黑胖的。那时,在出租车上,他与我的
距离,不过两扠(扎,三声)。现在,我们的直线距离是937公里,假设他坐在大连开往
北京的火车上;而我,也坐在北京开往大连的火车上——我们,或许还有擦肩而过的机
会吧?在路上。

晚上,威邀了两个朋友,一同去唱歌,是港湾桥那里的一个KTV。从吃饭的大清花往KTV,
路不远,威提议大家走过去吧。

出了门,感受到了大连清冷的夜风。我身上短小精神的中袖棉布小外套,仿佛吹弹得破
,裸着的两条小臂,更觉刺骨疼痛。我交叉抱肘瑟缩着,后悔没有带件遮风保暖的大衣、
棉袄来。思索间,身上已经披上一件沉重厚实的立绒大外套,外加一个结实的熊抱。暖
和呀,一直暖到了心里。威半推半抬地拥着我走过那个吱呀作响的穿堂门时,风,都从
身边绕了过去。

五、

温暖的夜,延续成了温暖的清晨。明媚的阳光爬上我们的脸颊,一片金光灿烂。
威带我去的是解放广场吧?飘着白云的蓝天下,还飘着大大小小、高高低低错落着的、各种
造型的风筝。它们随风悠悠荡荡,舒服,惬意,闲散得令人羡慕。
我嗅了嗅阳光的味道,深吸口气。余光扫过处,威的脸也晒得红扑扑的,像春天里的茄子。
我们借着一棵树的荫凉,靠坐下来。“喂,你听过一首诗吗?”“我还做诗呢。你不知道
吧,我日做唐诗三百首,还不算被风吹走了的那百八十首。”我们的交流,基本上是平行的。
对着威说话,你一定要学会自说自话: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天我们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在叫。

我们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花落,

知多少?
微风吹来,轻轻柔柔。如同绵软的羽毛拂在身上,脸上,带着些许桃红色的味道。

六、
体育场门口,人头攒动,都是些热爱足球的人——买票的,和卖票的。
就一小会儿,威持票回来的时候,他做了好事满足了一个外地女青年现场看球的多年心
的时候,还不忘煞风景地唠唠叨叨:“我们平常看球,都是临开赛了入场,才不到十
块钱。有你倒好,十五!”那我也可以临开赛了再入场呀。“算了吧,你大老远来的。”
那还说那么多干嘛呀?他还花了两块钱,买了一个PG垫儿,给我。

那一年,正是张玉宁搭载曲乐恒撞车的那年。当年的张玉宁,面若桃花,玉树临风。
帅哥上场的时候,却是嘘声一片,如乌云般沉重袭来的叫喊声直压得他抬不起头:“张
玉宁,黑社会!张玉宁,黑社会!”看着帅哥的头,直快低到了地面,我的心都沉甸甸
的。那时的甲A,好看不好看,假球不假球,看台上还能坐下那么多人,双方起码还能体
现出对比赛的重视程度——李金羽和本队一名球员,因为一个要进未进的球,激烈争执。
他们离看台那么近,近到能看见李金羽仿佛被煮透了的大红脸。现在的中超,还有人看
吗?忽然,李铁的一个倒地铲球将大连一名队员放倒,现场大哗。我们后面一个男孩儿
尖锐的声音立即拔地而起:“李铁也黑色会——李铁四老九——”周围人们的笑脸,如
朵般盛开。

七、

当时的比分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散场后的晚饭,威的那两个兄弟,又喝多了。望着酩

酊大醉相携着离去的两个背影,我为威的表现而感到奇怪,怎么他就能在每人六瓶啤酒

打底后来还上了一瓶白酒的饭局中,应对自如呢?威很谦虚,他抚了抚小分头,又拍拍

我肩:“在酒坛上,我就是神呀。”

神还神经兮兮地对我说:“明天我一天都有事,不能陪你。今天晚上,和你说说话吧。”

我感动,感激,还升腾起了一点小感恩。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神,就是我的亲人。

威带我去说话的地方,像是一个料场,零星搁置了几堆木头。有点阴、有点雨丝的天色

里,这个地方湿润润的,带着点潮气。威推我往前走,告诉我,这里的海和你平时所想

象和看到的海,不那么一样。公园里和广场边的海,都有人工装饰刻画过的痕迹,而这

里却没有。确实如此。参差浮沉的礁石,犬牙交错,绵延散落在海岸线上,尖锐,坚硬,

冷冰冰地板起面孔。雨点击打着海面,泛起些许沉渣,将蔚蓝漂染成了泥沙俱下的姜黄

色。我没有了“蓝宝石”那样的赞叹,天然去雕饰,那是别样审美。他抽的烟,在海风

中淡淡稀释开,盘旋飘远。我看着那一缕薄透的青色,不知怎么,想起菊花茶里倏忽化

开的冰糖。

我们在那里相拥着站了好久,似乎,什么话都没有说。我们一起望着远方,各自想着心

事。海天一色的混沌黄昏里,也冷,也暖和。
后来据说,那个料场发生了一件很著名的事情。有一架飞机,在我们当年面前的那片嶙
峋海水中,断裂,起火,祝他们重生。
八、

清晨,鸟儿还没叽喳叫我起床,威就来推醒了我。“干嘛呀?”我被撼得地动山摇:
“快起来吧,我得带你去早饭。”我一会儿起床再去吃,行么?“这里乱七八糟的,你
一个人,多危险呀。我走了以后,你哪儿也不要去了。”呵呵,我笑了,哥哥,我可是
一个人大老远漂洋过海来看你的。要说危险,你怎么不去接我呀?威没理我,只是催着
快起床。

好吧,就当是我陪他吃饭,我多通情达理、平易近人,多温良恭俭让呀。

送走威,我踅进了路边的一个小网吧。无聊时光呀,无聊的我,无聊戴上耳机,这歌,

我以前没听过。好长的一段前奏,够填一首歌了。歌词终于唱出时,我哭了。“……你
可以一句话就让我走开,也不会再有对你的纠缠。心疼你说不出来不再爱我,是舍不得
让你走开……”眼泪“啪嗒”落在键盘上,不知为什么会在屏幕上氤成模糊一片。我起
身逃离这歌的语境,这个让我坐立不安的地方。

我一个人徘徊在沃尔玛里,有些冷清。指尖滑过一排排货架,一件件商品,脚尖和心情

一步踏进了《Angle》的低迴旋律上,无奈,忧伤。上次看球的时候,威带我过来,拉

着我在人群中穿梭来回,在档位前翻找挑拣,帮我选些特产带回家。有他在的时候,心

里是踏实的。我喜欢抓紧他的手,走到哪里都不丢。现在,以后,和未来……他的手,

将不在我的手上。想到此,鼻子抽得紧紧的,睁大了眼睛,一大颗泪珠还是砸到脚面,

不疼,凉凉的。桃红色的袜子上,绽开了一朵小花。

来时坐火车带了一袋雪米饼,威很爱吃的样子,边嚼得“咔咔”作响,边说:“你们富

人家孩子,吃的就是好。以前看到这个,我都不会买。”是呀,馍都已经吃不上了,还

买这磨牙的东西做什么?我知道威对这类儿童食品通常是嗤之以鼻,但兴趣,也是靠培

养的。面对“旺旺”仔的笑脸,我也咧咧嘴,随手抽出两大包。晃悠到结帐口时,看到

了烟柜,便又买了一条“红梅”,威说过:“抽烟,我只抽红梅牌。”

回到了宾馆,没有了阳光温暖地照耀,就又回到了抑郁的气氛中来。洗过澡,湿漉漉地

换上小吊带,我愣怔着坐在四月大连的冰冷空气里,烦乱的情绪渐渐平息。我撑住头,

想这几天的事情,想刚刚走在街头的寂寞心情……不能再想下去了,我告诉自己。我想,
我舍不得的,可能不只是这段假期,这个城市,还有海。

再度睁开眼睛,周围已是暮色一片。想去开灯喝水,却支配不了行动。我浑身酸痛,爬

不起来。摸摸额头,我,发烧了吧?

九、

行动不便的时候,我会加倍珍惜每一次下床机会。有限的活动时间,我都安排得满满当

当。基本上,上厕所是不可避免的。我便利用它开灯,关窗,倒水,六点多的时候还把

门打开一条缝,因为我感觉,威快回来了。

八点多,门被急火火地推开。刚刚打电话时,我已经汇报过发烧一事,他在电话彼端一

声叹息:“你怎么搞的?”进门后,他声色俱厉地警告说:“连门都没关就闭着眼睡觉,

你也太放心了。”我缩在凉被窝里笑,他来了,我当然放心。

威看看我仰望着的脸:“你看,脸红的,唉!”又摸摸我头:“烫手。”拉起我就要去

医院,我坠着赖在床上不肯动。我这样想,那样太麻烦人了。我讨厌别人跟我去那些地

方,那里的环境,不够令人喜悦。威的力气实在太大,我挣脱不了,便说:“要不咱们

都先歇会儿,观察一下,好不好?”之后,躺在床上看威帮我端水、泡面,里外忙活着,

贤惠能干。

八点半了,威又催我:“走吧,要不太晚了。”我摸摸头,一笑。他也探手过来:“哎?

你这不是,好了吗?不烧了呀。”从来没有过,从来没有已经病倒,马上就好的例子。

我的病总得拖拖拉拉,耗个五六天才行,太神奇了,不由得我不呵呵得意地笑。威放开

手,退后几步,又扑上来紧紧拥我入怀:“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我平躺着,盯住天花板下的这段空间,威坐在旁边,“噗噗”地表演着吐烟圈。本是无

色透明的空气中,画满了大大小小环环相扣的圈圈。我盯视着它们,看着它们成形,圆

满,之后随风飘远,破碎,施施然。空气里那点焦灼的香气,也终将消散,不着痕迹。

呃……除了那条烧了个小洞的棉被。

十、

离别。纵使多么不情愿,如期而至,不拖延,因此才会有一点一滴都宝贵的时间。人说

时光如水,我们却没有那么奢侈的美好来浪费。“我愿意把时间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

这话,是谁说的?

如果我能忍住,不让眼泪涌出如同决堤一样,我会在入闸后回头;如果我能忍住,不让

自己哽咽着哭出了声,我会在登机后拨通熟悉的号码;如果我能忍住,我可以不来这一

趟,对于这个城市、这个人没有印象,虽然有我爱的海,但是它不会改变我的生活轨迹,

不会改变我自己。可是,我忍不住。

威说:“你走了,回到你原来的生活了。可是我还会走在一起走过的街道,坐在一起坐
过的广场,你是不是挺狠心的?”听着他在耳边的柔声轻语,我狠狠地痛哭。走不到那
条街,坐不到那个广场,那样的折磨,不是更痛更煎熬的么?

就像威很快忘记了和我在一起吃雪米饼的镜头,他说:“啊?你也爱吃这个呀?我第一

次吃这个是和一个小女孩儿抢着吃的,真好吃!”那个女孩儿,也会走在街道上,也会

坐在广场里,也会和他携手看电影、吃冰淇淋,数海鸥掠过的飞行印迹,指点星空下的

万家灯火……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在一起。最美的时光,并不是分离、等待,或是什么

虚无缥缈的承诺、誓言,而是相守。

我们两个,只不过是那一段寂寥时间里,偶然相遇的两个寂寞ID。我叫飞,他叫威。

因为我们都生活在网络,所以生活中的我们并不那么真实,包括感情。现在的我,偶尔

会想起那一年,桃花下的春天,曾经令我流连留恋的时间。我不确定,我会避免自己陷
入回忆,探询这样的问题,虽然幸福如今天,但是每每记忆触碰到昨天的边缘,还是会
被锐利地划伤。这个世界本该如此,残忍的感情,残酷的生活,残缺的爱。

旁边人来人往,我不想让人看见红肿的眼睛,只能蹲在地上哭,等传送带滑下行李。行

李落在脚边,没有力气扶起。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只听见行李箱上砰,砰,砰,帆布面

很快湿了。 

跌坐在机舱,我转头直盯向窗外,云层厚重。如果现在有雨滴落在威的脸上,他会不会

知道,那其实是我不想继续飞去的泪水。他的手一挥,我往北飞。

飞机落地后,收到威的短信:“送走你,我坐上回家的拖拉机。仰望蓝天的时候,看见

你越过我的头顶。你继续飞,我,并没有立地起飞。”
飞的时候,我在天上;我飞的时候,他还在地上。我俯视地面,可以看见海,却看不见
他。
转自:http://www.cncn.com/article/71154/206阅读

游记文章由机器自动选取,来自其它网站,不代表票价网观点。

网友评论:

0篇回复 «上一页 下一页»
我来评论:

主要城市景点票价查询 · ·


搜索2万余景点信息
关于票价网 | 景点查询 | 地铁查询 | 站务论坛 | 网站地图
© 2006-2020 piaojia.cn, all rights reserved 京公海网安备1101000238号 京ICP备14045893号 联系我们:dnzm9@hot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