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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八千里路尘与土——川藏纪行

2008-01-07cncn.com



“我身
我口
我心
我的一切都毫无保留的奉献给佛祖!”
随着口中的喃喃低语,
身体一丝不苟的倾倒在地,
双手向前伸展,
举过低伏的头。
这是川藏线上永远的风景,那些满怀虔诚磕着长头入藏的信徒,一步步地缓慢接近自己的理想——圣城拉萨。
在内心中,我就如他们一样,终于要走入梦想多年的西藏了。

如何入藏?这是一个问题。
我曾经想象过数种入藏的方式和线路,其中最浪漫的便是从川藏线徒步入藏,似乎只有这种方式才算得上对西藏无比虔诚的顶礼膜拜。
而当我站在金沙江的大桥上,步步走近那块写着“西藏界”的标志牌时,却没有什么激动人心的事情发生。
直到回到繁杂的北京,在汽车尾气中我的鼻炎和咽炎同时发作,我才发现自己仍是向往着刚刚离开的西藏,那里无论是晴是雨,都显得利落清爽,绝没有我现在窗外这样的温吞阴霾天气。
我想念西藏的爽朗空气,想念浓浓的藏香和酥油味,想念圣洁的雪山,想念静谧的湖泊,想念那些被灿烂阳光晒到很受伤的日子。
说到底,我想念那种自由行走的生活。
西藏,在多数人的眼中,恐怕也正代表着自由吧,所以西藏和高原才成了我们一次次的目标,成了人文意义上的一个符号,而不再是一个普通的行政区域。
自由、逃离、在路上,这些字眼是那么的俗气却又无可避免,我们这一代人本来就过着轻飘飘的幸福生活,还整天想着逃离?
然而我也是一样,就这么不明所以的走在入藏大军的人流中——不是徒步,而是包车。


——八千里路尘与土——

农忙季节已过,高原上漫长的冬季快到了,很多藏族人又开始了朝圣的旅途,十一旅游高峰虽过,川藏公路却依旧繁忙。
比起那些沿途中所见磕长头前往拉萨朝圣的信徒,所有乘车的人都算是身在天堂了。

川藏公路实在太烂了,车过新都桥后,一路尘土飞扬,只要摇开一点车窗,汽车就像一台巨大的吸尘器一样将尘土吸入车内。
断断续续的土路、搓板路、施工路段和水毁路段,我们的汽车长时间颠簸在时好时坏的路面上,坐在后排的队友不时发出阵阵惨叫。
上次走川藏线的时候,到海子山就转往稻城方向了,那时我并没有真正体会到川藏路的艰辛。

由于气温的升高,今年的川藏线风光不再,经过的所有垭口,都没有见到一丝雪的痕迹,那些干燥、裸露的山石使我们无法感觉到正身处于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度。听说今年的十一,四姑娘山大峰都已经没有积雪了,只剩个土坡。
过了金沙江大桥,就进入了西藏的地界。干燥的河谷中寸草不生,对岸山体上有巨大的扇形滑坡痕迹,昭示着这里地质条件的恶劣。有时会见到数人高的巨大落石心安理得地躺在道路中间,看的人心惊肉跳。
川藏线之最险处莫过于通麦,车子过了通麦大桥,道路明显窄了很多,部分道路甚至是用一排木桩架空的,路的一侧是岩壁,另一侧是悬崖和湍急如金沙江虎跳峡段一般的河水,大车会车相当困难。我们见到一辆大货车在上坡路段熄了火,非常痛苦地用石头在车轮后慢慢垫起,每垫一步发动一次汽车,车子刚刚起步前进一米多又熄火,车下的人立即再用石头垫住车轮,这样反复数十次,货车才缓缓到达坡顶。
我们的司机老齐,象是特意炫耀驾驶技术,偏偏在通麦大桥到排龙之间开得飞快,车子在悬崖边呼啸而过的时候,车里的我们同时绝了以前曾经讨论过的自驾川藏线的念头。不过我倒是很喜欢这样的刺激,喜欢打开车窗直视着悬崖下那充满漩涡暗涌,如一锅沸水般的激流,享受着阵阵袭来的晕眩感觉。
川藏线因横穿了横断山脉而显得跌宕起伏,比起青藏线来风景的变化更多一些,也正因为如此,川藏线的维护极为困难,很多地方的道路修也没用,一边修一边塌方。我们所过之处常常看到当地武警在修路,整条国道就是在不断的维修中,补丁摞补丁地勉力支撑着。

比起路况来,更让我们烦躁的是车况,不知何时油箱上冒出一个洞来(现在想来应该是在上路时就有了,司机向我们隐瞒了这一点),后来又发展为共三处漏油,每每老齐和我们在车里闻到汽油味,就只能停下车来用肥皂修补油箱,这一路上我们用水和着肥皂沫补油箱的动作至少重复了二十多次,耽误了不少时间。
无论如何,从成都到林芝地区派乡,我们还是随着这辆破车和它随时翻脸的油箱一路走了过来。


——高反啊高反——

我就奇怪了,我怎么就体会不到高山反应呢?
当初第一次走上高原,是前往四川的格聂雪山,上高原后的第三天,在4000米海拔营地度过了无比痛苦的失眠的一夜。那天我在帐篷中辗转反侧,每一次困意袭来的时候,就立刻被缺氧的感觉唤醒,大口大口的喘着。
在那之后,我又多次走上高海拔地区——亚丁洛绒牛场、德钦雨崩徒步、贡嘎山区徒步、帕米尔高原、甘南,然而高山反应却再也没有打扰过我。
这一次的川藏之行,只是在措普湖徒步转湖接近结束的时候,我感觉到太阳穴在隐隐作痛,除此外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只是觉得体力不如平原上充沛。然而那个时候,云中却因高反而完全无法坚持完成转湖,早早原路退回了。

云中是在理塘县城与我们会合的最后一名队友,也是高反最为严重的队友。在与我们同走川藏之前,他刚刚完成三天的格聂山区徒步,那三天的经历,用他的原话说是“象地狱一样”,风景再美,也被高反折磨得无心欣赏。
要知道云中可是强驴啊,平时在北京郊区爬山,队中没人能跟住他的脚步。
在海拔4300米的措普沟营地,云中喝上几口粥也要大口大口的喘气,我们对此都很担心。
大约是当我们来到八宿的时候,云中终于摆脱了高反的影响,算是对高原的环境比较适应了,这时距离他踏上高原已经有8天的时间了。可惜,可惜,就在这时云中却接到了北京家中来的短信,因急事催促他火速返回,后面还加上了一句“否则就别回来了”。
临走的时候,我们的队友云中夜观星象仰天长叹,说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刚克服了高反的困难正要好好玩的时候却不得不离开高原了。这时老齐开始很不合时宜的用他的破锣嗓子唱起了“送战友——踏征程——”,我听着觉得特别刺耳。
后来,我们到达拉萨时,在客栈的留言壁上看到了云中的手笔,大意是说从格聂到拉萨一路走来甘苦自知,这又引来我们的一阵嗟叹。

老段和麒麟也有比较明显的高山反应。老段自从在雅江吐过一次后就好多了,麒麟的高山反应却比较奇怪,时而蹙眉捧心时而亢奋无比,比如在措普湖,前半程他行走极为缓慢,时时坐下来休息,等过了措普寺却一溜小跑,追都追不上。


——成也司机,败也司机——

在长途的包车旅行中,司机的选择对于旅途是否成功太重要了。
我们的原计划是以长途汽车为主要交通工具,然而最终还是选择了更加机动灵活也更节省时间的“包车”。
当我和毛毛还未抵达成都时,先到的老段、老五和麒麟已经选定了车和司机,这无疑是一个惊喜,我原以为包车无望了呢。我们的司机老齐,东北人,是50多岁的老司机了,走滇藏线比川藏线更多些,总体上讲对路况的熟悉情况和驾驶技术都还过硬,为人也还算是仗义,至少比较守时,而且很能吃苦。我们在措普沟露营的一夜,他就裹着衣服和我们腾出来的两个抓绒睡袋在冰冷的车里凑合了一夜,说实话,对于我们这一队完全将司机当作队友看待的人来说,挺过意不去的。
然而老齐的缺点和他的优点一样非常突出,第一,他的臭脾气实在是太犟了;第二,爱拍胸脯、死要面子这些东北男人的典型特征,在他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第一次在司机问题上感觉到不太协调的气氛,是在措普沟的那次陷车。进措普沟的路本就奇烂无比,加上当时天色已晚,大家心里都很着急,云中看路边有人就打开车门想下车问路,老齐在犹豫中不知该加速还是停车,于是车子一下陷进了一片大泥潭中。
老齐的第一反应是反复指责云中不该开门,然后任凭我们在车旁干着急,他却一个人坐在驾驶位上抽着闷烟。
后来老齐终于开始想办法要把车拖出来了,然而车子陷得太深,无论大家如何前拉后推,车轮只是空转。这时刚好一辆东风卡车经过,我们看已到了入夜时分就想请卡车的藏族司机帮助拖车,我和对方把价格谈到了200元,可老齐一听就火了,死活不愿意,我一再解释说这钱是我们给,老齐说不是谁给钱的问题,就不能惯他们这毛病。
后来,我们用千斤顶一点点的升起车身,每升起一点就在车轮下垫石头,在寒风中折腾一个多小时以后,车子终于出来了。
通过这次的经历,我算是领教了老齐的倔强性格了。

后来的一天中午,在车子开往东达山山口所经的一条山沟中,我们本已准备为节省时间而凑合吃冷餐了,老齐却说他和附近一个兵站的连长关系甚铁,可以在兵站借用高压锅和火,好好吃一顿大米饭。
到兵站后我们发现他和这个兵站的关系其实甚是一般,算是在过路时偶然相识而已,而且兵站的连长还不在。好说歹说之下指导员终于同意借高压锅给我们用了,谁想到那一大锅冷水在兵站的火炉上墩了一个多小时,仍是冰冷如初。旁边的小战士都在帮助我们添柴生火了,我们更是急得不行,都说还是吃冷餐算了,老齐却不急不慌的和战士聊起天来。
这一顿饭一共耽误了我们三个多小时的时间,最终自然没能按照计划到达当天的目的地然乌镇了。
我们分析老齐是因为事先夸下了海口,后面明知会耽误时间也只得硬着头皮坚持——还是面子问题。

客观的讲,应该说老齐是个好人,对他的承诺、对我们的安全都比较负责,也不是很在钱上计较得失,比如他对云中的提前离开表现得挺伤感,还额外开车往返200多公里送云中去追赶班车,我受不了的只是他的脾气以及过分强烈的自尊心。
我们和老齐在派乡分了手,在雅鲁藏布峡谷四天的徒步行程结束后,我们乘公交车来到了拉萨,当我们想包车前往纳木措的时候,还是想坐老齐的车算了——没想到这会成为一个旅程中的比较重大的错误决定。
看得出,老齐对与我们的重逢确实发自内心的高兴,对我们每一个人都更加热情了,还说要请我们第二天去他所住的招待所吃鱼,然而,这次纳木措之行却有着一个非常糟糕的结局。
快到达纳木措售票处时,老齐要我来替他开车,这样他可以解释为这辆车是两个司机换着开,从而节省一张门票。这样的伎俩在米堆冰川成功过一次,所以我们都对他的办法深信不疑。问题是我们换位置的地点就在售票处的视线之内,售票处的负责人大概为了教训教训我们这帮存心逃票的人,竟然一口咬定我们算是自驾车,对司机也不免门票,这样一来我们反而要给老齐多买一张门票了。
队友们反复与售票处的工作人员争论,拿出各种证件来说明这是辆有正规营运拍照的旅游车,吵得不可开交却没有结果,最终大家都决定即使只为赌口气也不进纳木措了,老齐也撂下了几句狠话后恨恨的去了。
我们就这样走到售票处又原路返回,与“天之湖”——纳木措失之交臂了,这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自然,经过了这样的事,那天我们与老齐也是非常郁闷地不欢而散。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老齐还是热情如初的拉我们去吃鱼,在我们离开拉萨时又免费送我们去火车站。

一路上的我们的食宿基本上都是老齐安排的,我们当然知道作为司机,在其中可能会有些好处,不过老齐介绍的地方确实都不算贵,我们也就从未有过异议。按我的看法,在这样的长途跋涉中,维持与司机的良好关系比节省银子更重要,这对大家保持旅行中的一份好心情来说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


——措普湖畔——

在我的旅行经历中,措普沟和格聂大约是可以划做同一种类型的,都是可以被称为“秘境”或者“世外桃源”的地方。
措普沟和格聂都有着如诗如画的风景,虽缺乏特别壮观的大场面,但雪山、河流、湖泊、草甸、寺庙这些高原风景的基本要素一应俱全,且组合得无比妥贴,到处散发出一种格外精致而自然的美丽。更重要的,是人与自然的关系同样格外融洽,人们过着自给自足的简单生活,相对封闭的环境塑造了当地牧民单纯、友好的普遍特征。

进入措普沟的路是全程中最烂的。
当我们好不容易把车从泥潭中抢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前方的路一片漆黑,我们不敢再按照原计划前往措普寺住宿,只得就近找了一片平地露营。
在这4300米海拔的寒冷夜晚,米饭无论如何也煮不熟,加了多次水,越加米越浆硬,只得就着榨菜胡乱吃了几口睡下。
那是最为艰苦的一个夜晚。
次日醒来,我们才发现这个倒霉的营地居然如此美丽。
我们的营地处于措普牧场的边缘,一侧是广阔的草原,另一侧是扎金甲博神山,神山顶峰处耸立着巨大的岩石,太阳从山的侧后方升起,为天边的云慢慢晕染着色彩,一条溪流从营地旁潺潺淌过,草叶上的点点露珠在清晨的阳光下晶莹闪烁着。

措普湖其实就在距牧场不远的地方,为了节省时间,我们还是租了当地牧民的摩托车前往,其实这一路若是徒步更好,因为沿途的风景太美了。
经过一块约有四五米高、雕刻着六字箴言的大型玛尼石后不久,措普湖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那是一片静谧的湖水,倒映着扎金甲博刚毅的身影,湖中的鱼群成群游弋在岸边。由于措普湖被视为圣湖,所以从没有人伤害过湖中的鱼,经过当地人和措普寺僧人长年的喂养,这里的鱼对人毫不惧怕,反而会靠近岸边等着喂食。我还曾听说过将手探入措普湖的湖水中,便会有大片的鱼群聚过来,不过实际上这在当地是比较忌讳的行为。
措普寺位于湖的对岸,扎金甲博脚下,要前往寺庙就必须徒步转湖。这是一个比较简陋的小型宁玛派寺庙,一共没有几幢建筑物,寺庙周围有一圈简单的围墙,插满了经幡。据说由于寺庙僧人的善行,人与动物长久以来友好相处,常有野生鹿、羊来到寺庙的范围内觅食,这样天人合一的景象我们倒没有亲眼得见,不过我还是能体会到那种和谐而神秘的气息。

完成了转湖,我们返回了牧场,几个年轻的藏族妈妈带着她们的孩子好奇的接近了我们的营地。
在我们收拾营地的时候,一个藏族女子过来帮我卷起地席,我本以为她是想索要地席的,就告诉她这东西还要用来遮蔽车顶的行李架,她笑着说她知道,又用手指了指我们的行李架,我才明白了她只是来帮忙的,不由心生惭愧。


——无法到达的冰川——

到达然乌镇的时候,是阴云密布的天气。
但我们在镇子旁边的草场上散步时,天气却忽然晴了半个小时,就是这半个小时,让我们领略了然乌那牧歌式的祥和之美,也幸运的拍到了满意的照片。
云仍是低垂着,然乌湖上一丝波纹也没有,山坡上的树木已被深秋染成彩色,有牧人赶着羊群从田野中穿过,田间三三两两的竖着晾晒着金黄色青稞的木架,好一派田园诗般的景象。
后来阳光又躲入了厚厚的云层,空中开始飘起了雨。

来到然乌的首要目标是这里的两处冰川:来古冰川和米堆冰川,其中来古冰川是非越野车不能接近的。我们在镇上打听了一圈,包车价格死贵,便回到客栈慢慢等着天气的好转。客栈餐厅中几个来吃午餐的藏族老乡瞄着墙上挂的火辣比基尼美女哧哧窃笑,我们则围坐在另一张桌子旁无聊的打着牌。
镇上的司机大概互相都有联盟,价格一直不降,却反复到客栈来问我们去不去,其间一个察隅的年轻小伙子本来已经和我们谈妥了较低的价格,刚要出发,却听说有镇上的人举报了他,就算到了景区也不让进,又听说包车价格是当地派出所定的,没有降价的余地,一番周折下来徒增烦恼却不能解决问题。看看天气仍是阴沉,我们干脆绝了去来古的念头,开老齐的车往瓦村兜风去了。

无论如何,到了然乌镇,冰川总是应该看的,而据说相比之下米堆才是更好的选择。
进米堆冰川的路非常好走,且与我们往波密去的方向正好顺路,一早我们就到了冰川的脚下。
在我们徒步接近冰川之前,老齐告诉我们米堆的“第二层”冰川非常洁白,当时我们并没真正明白他的意思。
远远看去,雪山仍深藏在云中,而从半山垂下的巨大冰川却在阳光下闪着蓝悠悠的光,非常诱人。看上去,我们只需要穿过一片丛林就能走到冰川脚下。
望山跑死马,穿过了丛林再看,冰川还是那么远,但我们的脚下却不再是平整的路面,而是由不计其数的巨大碎石组成的冰碛垅。
所谓冰碛垅,是因冰舌常年带动地面土石缓慢移动、堆积,最终形成的田垅状地貌,每一个碎石垅约十几米高,我们就在翻越这些碎石垅的过程中艰难地接近冰川。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努力,米堆冰川仍然遥不可及,我们已经能够看到冰川上有大片美丽的冰塔林,但却无法与之亲密接触。
在我们下撤的过程中,阳光正烈,我们不断听到冰碛垅之下传来阵阵裂冰之声,还看到那里一大片“土坡”上常常滚下落石来,后来又见那片“土坡”的旁边有游人经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长长的一大片黑乎乎的玩意,就是我们所追寻的冰川,我原以为那只是一片冻土而已。而我们一直力求登上的,其实是老齐所说的洁白的“第二层”冰川。
把上下两层联系在一起看,米堆冰川实在是一个从雪山深处蜿蜒而来的庞然大物。下层冰川一直延伸到一个小小的冰川湖旁边,从冰舌的断裂处才能隐约看出冰川的本来颜色。
无论如何,这冰川的规模实际上已经大大退化了,周边这些高高的冰碛垅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一直希望能够走在冰川之上,这一次,在米堆这个号称最容易接近的大型冰川,我依然没能如愿。不能不说,然乌是全程中最为令人遗憾的目的地。


——云中天堂——

南伽巴瓦有一个挺煽情的名字——云中天堂,好象是《中国国家地理》杂志推广“选美中国”活动的时候选用的。
听说这座雪山终年云雾缭绕,难得看到,我特意安排了在派乡的四天旅程,这是我们的重头戏。

林芝地区森林茂密,物产丰富,气候温和,号称“西藏江南”。然乌已是深秋,这里却仍是郁郁葱葱的夏季。从进入林芝开始,我恍如身在湖南的某个山区旅行。
从整洁的藏东南最大城市八一到派乡,还要行车5-6个小时,车一直随着雅鲁藏布江前进。这里的雅鲁藏布江面宽阔,十分平静,江心不时出现大面积的白色沙洲。到达派乡时,景色忽然为止一变,在几座近在咫尺的雪山的围绕下,大山大川让小小的派乡呈现一派壮丽的场面,让我想起了梅里雪山脚下的雨崩村,我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美丽的小镇。
客栈的老板娘帮我们介绍了接下来四天的徒步向导——格桑和他的弟弟格桑达瓦。我们这两名向导从外貌特征和性格上看差距很大,简直不象是亲生兄弟。格桑达瓦显得有些羞涩,汉语很差,勉强能够听懂,几乎不会说,看来平素很少与汉人接触。格桑比我们通常印象中的藏族人胖多了,看上去憨憨的,汉语不错,能与我们顺利交流。与他的弟弟相比,格桑显然更开放和实际一些,他一直谋求把徒步向导的生意做大,还托我帮他用汉语写一张名片,我给他写下了“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徒步专职向导——格桑兄弟”。
格桑达瓦带来了两头丑陋的老马帮我们驮行李,我们一行七人和两匹马开始了雅鲁藏布大峡谷的徒步之行。

关于雅鲁藏布大峡谷的入口,通常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派乡,因为从这里开始,江面就明显收窄了;另一种说是大峡谷应该从直白村起算,直白村村口还立有一块木牌,上面郑重其事的用汉语写着“雅鲁藏布江大峡谷”。而我总觉得真正的大峡谷应该在深入无人区的“白马狗熊”这个荒废的村落之后,那里大江两岸的山峰陡峭如削,从数千米高度直插江边,更何况大名鼎鼎然而却极少有人能够亲眼目睹的藏布巴东瀑布群就分布在无人区之中。我看过一些类似的大峡谷核心地带以及藏布巴东的图片,确是气势非凡,所以从这个角度说,我们所走过的这一段“大峡谷”,只是大峡谷的皮毛而已。

我们从派乡徒步走到直白,又从直白深入峡谷大约10公里的距离,距原定的目标加拉村很远的地方就返回了,究其原因,还是为了南伽巴瓦。
进入峡谷的第一天,我们住在了直白的客栈,南伽巴瓦始终在云雾中躲躲藏藏,不肯露出全貌,傍晚时分,只在乌云的包围中露出一个被阳光照射得金灿灿的山尖来,然而那顶峰令人难以置信的高度却一再印证着“云中天堂”这一烂俗却又无比贴切的称呼,使我们无法不在内心中描绘南伽巴瓦整个山脉沐浴在阳光下的恢宏画面。这个念头始终盘绕在心头,折磨着我们,以致于大家一致同意修改计划,缩短了预定的进入大峡谷的行程,用节省下来的一天时间前往南伽巴瓦大本营。这样,大峡谷之行就基本围绕着南伽巴瓦这个唯一的主题展开了。

其实峡谷的深处还是有风景可看的,比较有名的是直白大拐弯,雅鲁藏布围绕一处山坡转了一个马蹄形拐弯,掉头而去。这一处拐弯与著名的排龙附近的雅鲁藏布大拐弯相比也并不逊色。我们又听当地人说这里只能称为小拐弯,真正的大拐弯要攀登到直白村附近的悬崖顶端才能看到,我们在南伽巴瓦大本营印证了这一说法,从高处比较容易看到,雅鲁藏布在直白一带确实一直在绕一个360度掉头的极大的大弯。
南伽巴瓦大本营位于从格嘎大桥处上行的山腰之上,距南伽巴瓦无比接近。就在我们上升的过程中,南伽巴瓦一步步的显露出了全貌,最终连同侧翼的山峰在内的庞大的山脉整体展示在我们的面前。在正午的阳光下,雪山现出刺眼的光芒,南伽巴瓦顶峰如他藏语名称的含义——“刺向天空的战矛”一般,呈现为锐利的三角形,伫立在蓝天白云间,那壮美的画面一直在牵引着我们的视线,直到我们走到徒步的终点——登山大本营,并累倒或拜倒在神山脚下的大草坪上。
这真是难以想象的好运。
我和老五都恭恭敬敬的向南伽巴瓦三叩首,感谢神山的眷顾,格桑达瓦看到了,用极不熟练的汉语说道:“这有用,这有用”。

从大本营返回到江边的这一晚,我们在观景台处露营,并第二次看到了南伽巴瓦的日照金山。天气的逐渐好转让我们改变了次日一早返回派乡的安排,决定在观景台多停留一整天。
或许是因为我们曾对南伽巴瓦虔诚叩拜吧,在这额外逗留的一天之中,从日初到日暮,我们看到了最为完美的南伽巴瓦。
所谓观景台是一个搭建在公路旁的木台,观景台之下是滔滔的雅鲁藏布激流,抬头则可以看到南伽巴瓦雪山,上下近六千米的高差造就了世间少有的奇观。
清晨,在南伽巴瓦的天空中竟然找不到一丝云彩,太阳从雪山的背后升起,为雪山镀上了一圈银边。从这一刻起,我们每一次抬头都能看到南伽巴瓦英武的身姿,直到那云中的天堂再也没有任何神秘,直到神往南伽巴瓦多年的我也不禁感觉到一丝审美疲劳。
事实上这一天的南伽巴瓦也曾有一小时左右被云雾遮住,那时正巧一大批乱哄哄的“西藏十日游”组团游客跟随导游来到了观景台,他们对我们的帐篷啧啧称赞,问了不少问题,又和大峡谷合影,对着南伽巴瓦方向感叹一番运气不好之后就被导游硬拉回旅游车返回了。他们来到观景台的时间大约是上午11点,偏偏是最难看到雪山的时间,当然,旅行社才不管游客是否看到了雪山,只管安排他们走马灯般的旅程和一连串的购物就是了。

这是悠闲的一天,甚至可以抽出时间去洗温泉。不过我们从格嘎温泉出来的时间却有点晚了,格桑安排我们乘他家的拖拉机返回派乡。我在返回的路上焦急的回望着南伽巴瓦,在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南伽巴瓦逐渐被夕阳染成金色,而我们的拖拉机却仍在路上慢条斯理的颠簸着。
距离观景台还远,但阳光已在渐渐隐没,我不能再等,中途跳下了拖拉机,终于还是赶在光线完全消失之前第三次拍到了落日时分的南伽巴瓦。这一次,不再有云的阻隔,只有高大的寂静的雪山在灿烂辉煌中与我们默默告别。
四天之中三次看到这样的美景,我们的运气是否也太好了些?


——生命只在呼吸之间——

格嘎温泉是只能徒步前往的,而且要爬升半小时左右才到,还没洗上温泉,每个人先出了一身臭汗。
到了格嘎温泉,两名女队员傻眼了。
这是藏地比较地道的开放式温泉,温泉池没有任何遮蔽,我们一行人径直走到了一眼池水旁,里面一个安徽的小伙子正在惬意地泡着。
经当地人指点,才知道女人都是在一处比较隐蔽的山沟中泡温泉的。
这里的藏族人往往是举家前来,而且一次会待上一个多星期,通常都是希望通过温泉来治疗一些关节、皮肤方面疾病的。

温泉水极热,我、老段和麒麟脱得赤条条的坐入池中,不一会的功夫我就觉得四肢发麻,大约五分钟左右,我实在坚持不住了,几乎晕倒在池边,只好改为泡脚。
泡完温泉返回,格桑见了我先问有没有见到方才有人抬着一具尸体下山,我心中一惊,回想起来倒确实看到一队人用竹竿抬着什么东西离开,当时看不真切,只当是只小牦牛,现在才知道原来出了人命。
格桑告诉我们死的人是附近村子的,有高血压,又喝了酒,泡温泉时心脏病发作,一头栽倒在水中,下午亲属才赶过来把尸体抬走,准备直接带到江边水葬了。
当地人的安葬方式通常有三种:水葬、土葬、火葬,其中最为常见的是水葬。附近是没有天葬台的,也没有比较成规模的寺庙,有钱人家也有将尸体运送到拉萨去天葬的。其实这里的水葬和天葬有类似之处,同样是需要将尸体细细切碎才抛入雅鲁藏布。
通过格桑的描述,我知道那人其实就死在我们泡温泉的同一个池中。
在这乐而忘返的旅程中,我们意外地与一个生命消逝的过程偶遇。

在回北京的火车上,我遇到一个修习密宗的北京女孩,听她热心介绍了不少藏密方面的知识。
我听到她说:
“其实死亡就在我们身边,随时都会降临。若恐惧死亡,那么你每一天都会活在恐惧中,这是应该通过修行来克服的。”——深以为然。
死亡这件事,需要我们学习一生,然而当我们真正到了面对死亡的那一天,你真的有所准备吗?
那样的日子,应该就在我们匆匆度过的每一天,因为,生命只在呼吸之间。
我们只能、我们必须——充满敬畏的活下去。


——我祈祷——

令我最为满意的一张照片来源于布达拉宫。
每天清晨,都有不少藏族人来这里磕长头,磕够一定数目才离开,这已经成了日复一日的功课。
找不到上药王山拍摄布达拉的路,我悻悻地返回广场拍摄那些磕长头的人。这时,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正巧来到鲜红的国旗下面对布达拉叩拜,我在她身后悄悄的取景构图,记载下了这一幕,并将这张照片命名为——《我祈祷》。

那一天是10月17日,正是拉萨局势比较紧张的一天。
布什刚刚授予达赖喇嘛国会金质奖章,这一天,据称有上万人来大昭寺朝拜。我们参观大昭寺的时候,寺前广场桑烟缭绕,满是磕长头的信徒,寺中更是拥挤得水泄不通。八廓街外围的一圈街道,都实行了交通管制,车辆不得通行,街上到处是手持对讲的警察。
参观布达拉宫的时候,每一次我们提到“达赖”,解说员便会纠正我们说应该讲“达赖喇嘛”,看来达赖喇嘛至少在拉萨的地位仍是无比崇高,关于这一点,只要看五世达赖那尊由三千多公斤黄金铸造而成、镶满宝石的灵塔就知道了。
这座城市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精神家园,是旅行者的标志性目标,每年来往的各国旅者难以数计。有的人来到这里,爱上了这个城市,留了下来,更多的人匆匆聚散,以拉萨为周转站去探访心目中神秘、美丽的雪域高原。每个来过的人所带走的、留下的,都在点滴影响着拉萨的音容笑貌。如今朝圣者、旅行者和生意人主宰了拉萨的今生与来世,在这个巨变的时代,谁来弥补精神与物质、宗教与现实之间的裂痕呢?
不知居住在拉萨的汉藏两族市民,又是如何看待他们共同栖身的这个城市的。
当我最终回到北京的家中,再来看这张拍摄于拉萨的《我祈祷》,只觉得我的心在那艳丽的色彩中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拉萨是藏族人心目中的圣城,布达拉宫座落在市中心最醒目的红山上,是圣城的核心。无论何时,只要进入拉萨市区,人们一眼就能看到那座由红白两色构成的宏伟宫殿。
实际上现在布达拉宫开放的部分并不多,只是位于宫殿顶部的红宫白宫中的一条固定的参观路线。沿着这条路线,分布着布达拉宫中珍藏的无数瑰宝和古迹。参观完毕,老段说印象中的布达拉宫就象是一座大金库。
停留在拉萨的三天之中,比较遗憾的是我始终没有找到拍摄布达拉宫的最佳角度。看上去布达拉宫西南侧高高的药王山应该是一处极好的拍摄点,但据旅店老板说那里是军管区,平民百姓是不能登临的。药王山脚下小小的所谓“观景台”上,视野不够广阔,拍摄效果就差多了。入夜后,布达拉宫被灯光照得光华夺目,在暗夜的衬托下如浮现在半空的童话岛屿。我在旅店的屋顶平台上拍摄到了一些夜晚的布达拉宫,虽然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布宫与我们平时熟悉的形象不尽相同,却也算是有所交待了。

拉萨三日,是今年长假留给我的最后印象。
我们象孩子一样好奇的在这城中漫无目的的游荡,贪恋着最后的自由时光。


——后记:那些失落的画面,那些擦肩而过的人——

每一次长途旅行中,我们都会认识形形色色的人,虽是擦肩而过,却总会有一些人或事令人过目不忘,那是我们偶尔走进了别人的生活,那是风景之外的另一种风景。
我还记得东达山兵站的那个19岁的小战士,一边帮我们填着柴火一边聊着兵站的事,家乡的事,提到孤寂的兵站生活,提到难得的探亲假期,不由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在这4000米的高原,目光所及处除了大山还是大山,没有变化,没有娱乐,也没有换防的机会,整日的生活就是出操训练加上守护兵站的菜园子,偶尔军车经过的时候才会有些迎来送往的工作,没有经历过的人恐怕无法想象那种折磨人的寂寞。
另一个即将退伍的小战士向我们说起回家以后的打算,连目光中都满载着抑止不住的兴奋,他甚至可以脱口说出剩余的服役天数。这些小伙子真的是把自己最宝贵的青春岁月留给了高原,而用5年的服役时间换取到的是高于内地士兵的工资,以及一笔对农村兵来说相当可观的退伍费,那是他们幸福生活的寄托,是娶妻生子盖房子的唯一保障。
战士们不敢接受我们任何的礼物,临走时,我们只能悄悄的“遗忘”了一些水果和蔬菜在那川藏线上的小小兵站。

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四川人和川菜,这话一点不假。派镇这偏僻的地方,生意最好的“兄弟饭店”就属于一对四川绵竹的夫妇,他们有亲戚在八一,所以听说了派镇是发展旅游的地方,特意迁居到这里做起了食宿生意。
这家小店的红火,大部分应该归功于这里待客殷勤、勤劳能干的老板娘,除了主厨不是她,其他所有事情差不多都被老板娘包下了。我们一进门,她就帮着我们搬行李、找徒步向导和马夫,当我们坐在餐桌边打牌的时候,她主动出去买瓜子送给我们吃;这里的每一个客房虽然狭小,床单被褥却洗得一尘不染,还细心地为客人准备了不少衣架;每一餐结帐时她都主动给我们抹零,搞得我们反倒不好意思侃价了。
每天傍晚关店门的是她,每天早晨最早起床挑水的也是她,她每一日的生活都在一刻不停的忙碌中度过,然而在她的嘴角,却总是挂着微笑。
怪不得临走时老五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人家说:“你丈夫娶到你这么能干的老婆可真是好福气啊”。

有一些极为优美的画面,只是一闪即过,然而我没有把握住拍照的机会,事后,它们却反复在脑海中浮现,似乎在召唤着我重回那条漫长的川藏公路。
“旅”和“摄”本来就是一对矛盾,顾此失彼也是难免了,而重回川藏公路又谈何容易,全程走完这条公路毕竟相当辛苦——不知何年才能再见。
下午五点的新都桥,阳光斜斜的照亮了车窗外的小桥流水人家,然而这时,我更加惦记的却是高尔寺山口那标准金字塔形状的贡嘎雪山,因此只顾赶路。
接近了高尔寺山口,远方塔公草原上的雅拉神山正沐浴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中,彩霞遮不住雪山的灿烂身影,周围的群山也被染为迷人的红色,那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遇,然而仍是为了贡嘎被我放弃了。
贡嘎,那个时候却被厚厚的云遮住了,到处找寻不到,到发现时,悔之晚矣。

在前往纳木措的公路上,我看到两个磕长头的人逐渐向我们靠近,在念青唐古拉雪山的背景映衬下他们那坚定的身影分外动人。我穿过了国道,在青藏铁路旁找到了一个比较适合构图的位置,等待着他们走入我的镜头。就在这时,一个护路的工作人员走到了我们的车旁,据说直接伸手到车里要拔车钥匙,幸亏老齐一把护住,不然恐怕还会有一番大麻烦。工作人员向我们说明,在十七大召开期间铁路附近不允许停车,于是我又失去了一幅想象中的完美照片。
那画面解构了雪域高原的所有秘密——那里有着广阔的原野、圣洁伟岸的雪山和纯净的天空,有着即使历经多年仍足以沉淀到内心深处的美好风景,然而画面的主角却不是风景,而是两个在公路上虔诚叩首的人。

他们的双手举过低伏的头,
向前伸展,
身体一丝不苟的倾倒在地,
口中喃喃低语:
“我的一切都毫无保留的奉献给佛祖!
我心
我口
我身......”


附录——行程日志

D1(10月5日)
早7:30从成都出发
晚8:15到达雅江

D2
早7:00出发
11:00到达理塘,与云中会合
下午13:30出发,翻阅海子山
过海子山下行20公里,右转走土路进入措普沟,沟内行进40KM左右,陷车
晚21:00被迫扎营

D3
12:50从措普沟出发
20:20到达芒康

D4
10:00从芒康出发
竹卡附近过澜沧江,然后在澜沧江大峡谷中行进
中午在左贡的一个兵站吃饭,耽误3小时
下午经左贡、邦达,23:30到达八宿

D5
6:30出发
8:00到达然乌,云中离开了队伍
下午在然乌湖旁的瓦村闲逛

D6
6:55出发,1小时左右到达米堆
5小时徒步进出米堆冰川
21:30到达林芝

D7
9:00出发
15:30到达派镇转运站
包车结束,告别老齐

D8
9:20徒步出发走入雅鲁藏布大峡谷
13:30到达观景台
15:30到达直白

D9
9:10从直白出发
10:30直白大拐弯
11:45到达一大片草坡,不再前进,休息后返回直白

D10
9:00出发前往大本营
9:20到达格嘎大桥,从这里开始上山
约3小时到达大本营,午餐后下撤
16:45到达观景台,露营

D11
守候在南迦巴瓦观景台的一天
晚上返回派镇

D12
派——八一(乘班车约5.5小时)
立即转班车前往拉萨(约6小时)

D13
失败的纳木错之行

D14
闲逛大昭寺、布达拉宫

D15-D16
乘火车返回北京

转自:http://www.cncn.com/article/82347/41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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