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新疆旅行之阿布拉的馕

2008-05-12cncn.com

阿布拉的馕

从新疆旅行回来，虽然慕士塔格峰的神秘威严，卡拉库里湖的水光潋滟，喀什古城的异域风情，伊犁河畔的欢乐婚礼，塞里木湖的安详宁静，霍尔果斯口岸的热闹纷纭，甚至品种繁多的葡萄、哈密瓜等各式瓜果的甜蜜都让人记忆犹新，但每一次朋友问起新疆之行的印象最深之处，情不自禁、口若悬河、眉飞色舞向人唠叨的，却从来都是——阿布拉的馕。
馕这个东东，在去新疆之前并非没有见识过。刚来北京还骑自行车上下班的时候，每天总要穿行魏公村的新疆村，路边的几间铺子，大铁炉上经常整齐排列着一堆金黄的面饼，盘子大小，也有脸盆那么大的，黄灿灿的样子似乎很诱人。但不是爱吃面食的人，从未想到要尝一尝。

抵达乌鲁木齐的当天，同行的友人中一位头年来过新疆，极力建议去买阿布拉的馕，既可以品尝民族美味，还可以当作后几日旅途的干粮，虽然自己对馕本没有多少兴趣，但出门在外宜相互照应体谅，于是安顿之后，一行人七转八弯，找到了位于西虹路桥下的这间铺子。
老远就看见店外排着的队伍，走近已嗅到一股与众不同的香气，有些令人心动。极其平常的门面，案板前四、五个维吾尔族伙计在忙活：和面、揉面、抻面、擀面；面粉里加入牛奶、鸡蛋和其它说不出来的作料。后面有两个高一米直径也差不多一米的烤炉，炉膛口小内大，外型有点像超大号的泡菜坛子。伙计们熟练地压饼、撒芝麻，再用一条湿毛巾缠着一个椭圆形的工具将饼贴于烤炉壁上，不过三、五分钟，一只浑圆饱满、焦黄油亮的馕便被用一只钩子钩出了馕坑，飞旋于案板上，任由顾客挑选。

购买的队伍排了约莫十多人，很快也轮到我们。这里的馕分两种，直径20公分小号与直径30多公分大号，这两种馕都是中间薄，边缘厚，中间凹进，表面有针孔状花纹和芝麻。相比较而言，大的那种中间更薄。
两种都各买了好些，拿在手上，强烈的香味扑面，就着边缘厚实处咬上一口，外酥内松，脆韧相间，淡淡奶味，微微咸鲜，而中间薄的部分，更是脆酥！
这是馕给人最初印象，如果不是后面的旅行，对馕的认识仅仅停留在浅薄的表象，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阿布拉馕的精髓，也绝不会被自己列入大快朵颐的美食名册！

第二日，我们坐上了去塞里木湖的长途汽车。塑料袋中装着的馕，早已没有了昨晚新出炉的热乎劲，于自己的惯性思维里，不过是一份充饥果腹的干粮。当长途汽车畅行在一马平川的宽阔路上，这些貌不惊人的馕，悄悄施展开它们潜藏的魅力。
那种面香、那种奶味，随着车轮滚滚的节奏，一波一波向我们袭来，虽然袋子挂在自己与另一个MM的座位中间，但后排的两个伙伴也能闻到，禁不要求掰些吃来，虽然肚子并不饿！凉的饼，但是，酥脆口感不退，甘香气味依旧！
这种香、这种味道，静静弥漫，丝丝入鼻，咀嚼的过程余味绵长，从早九点到下午五点的长途车上竟然引诱得我们几个不自觉地不时揪一小块放进嘴里，当作零食了！虽然旅途风尘已将手污染地肮脏！反正，不干不净，吃得没病！而且，竟也不觉得口干！还纳闷地与同伴探讨，不就一块发面饼子么？不过搀杂些牛奶、芝麻，何以产生如此持久魅惑的味道？让人不顾卫生条件，不分场合，不论饥饱地吃罢还想，贪心不足，意犹未尽！
而后的旅途，从塞里木湖到霍尔果斯口岸，从伊犁到库车、再从喀什上帕米尔高原……，这些馕一直带到行程过半才被完全消灭，到最后，也没有丝毫变质而余味久存！

旅途中也渐渐了解到，馕的历史悠久，两千多年来与维吾尔族人的生活息息相关，是新疆各兄弟民族共同喜爱的主要面食之一，“宁可一日无菜，不可半日无馕”。上至城市酒楼饭馆，下到乡村集贸市场，随处可见馕的踪影。一些馕表面还用模具印有非常繁复的花纹，精致美得象艺术品，却层层叠叠地随意摆在街边的摊挡上，更增添一份民族情趣……
当然，我们还买过各地、各样的馕，包括油馕、夹肉馕等等，即使新鲜出炉的，可论起味道口感来，多数及不上阿布拉的馕！尤其在塔什库尔干的塔吉克族人家做客，民族兄弟端出自家烤制的馕，真正的死面饼啊！踢死牛般的硬！若不就着酸奶，根本难以下咽！由不得人感慨，同样的吃食，在经济水平严重不等的地区，味道竟也天壤之别！

当旅行结束离开乌鲁木齐，一行人不约而同把阿布拉的馕当作稀罕的美味带回让亲友分享。然而这些馕来到北京的时候，变得又干又硬，甘香与酥脆荡然无存！且不说凉的饼，就是自己费尽心思，用遍烤、煎、烘或其它方法加热等十八般“武艺”，都无法企及原味的一、二，甚至还遭到LD的无情讥笑：“大老远的就背介个难吃的东东回来！”甚至后来还屡次被提及嘲讽。问询同去的友人，各家情况大抵相似，带回的诸多美味，馕是最不受待见的！
呜呼！真是“橘生淮南为橘，橘生淮北为枳 ”。脱离了新疆地域环境与气候，美味就没有了生长存在的根基！甚至让人也提不起在北京买馕的兴致！
即便如此，馕在自己心中的美食地位没有一点点降低。尤其读到白居易也曾为馕赋诗——《寄胡饼与杨万州》：“ 胡麻饼样学京都，面脆油香出新炉。寄与饥馋杨大使，尝看得似辅兴无。”这般赞叹，更坚定自己对之的好感。偶尔也会想，如果再去新疆，到乌鲁木齐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吃阿布拉的馕。

(精美的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