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体制下青岛的一与二

体制下青岛的一与二

2008年的6月中旬，赶在北京即将39.4度的高温之前，我再一次来到了心怡的青岛。

除了气候上的考虑之外，再就是北京奥运会的前夕和期间肯定会有名目繁多的大小“动作”，估计都是些能让人的神经为之“震动”的，毕竟是上年纪的人，承受刺激的能力不比从前了。果不然，不久，居然就在居民区的马路上，亲眼看见了正在行驶的全身横七竖八地布满了各种奇形怪状触角的军绿车辆，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永不消逝的电波》中，国民党特务机关找寻中共地下党电台的那种“怪物”吗？在此不能不说一声“新鲜”，因为除了在黑白老电影中见过之外，六十岁的我，这辈子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见它，正象狼狗一样忙着左顾右盼，我除了吃惊，更多的感受是一种沉重。执政都几十年了，平日里管制的象铁桶一般似的，到了，现在还是不得不走上了象国民党临垮台前的路子，……。

青岛这个城市，除了象所有海滨城市都具有的美丽，热情，宜人和视野开阔胸怀博大之外，还有一种温暖沁人心脾。比如：她的公交车，承担着全市工薪上班族的必需、普通市民的出行和数以万计的旅游者的观光游览，担子不轻。但是，一个月的仔细观察之后，现在我可以给青岛的工交职工、车辆保养和直接管理部门打个90分。

首先，

95％以上的司机会细心绕开站前的积水行驶到离乘客最方便上车的位置；(今年的雨水多了些)
95％以上的司机会不厌其烦地等待那些零星的乘客为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停下并打开车门；
99％的车辆外观和内部都很洁净，连轮鼓都锃亮耀眼；
99％以上的乘客和售票员、乘客与乘客之间虽然拥挤却不见你一嘴我一嗓子的争吵甚至大打出手……，这种由“摩擦”而引发的大小事端在北京可谓司空见惯的哦。

此外，青岛的交通IC卡使用也很人性化，首先刷卡机高低设置科学合理，连手提重物的乘客也能轻而易举完成；还有，刷卡机上的感应区用汉字特别标明，让第一次用卡或刚来青岛用卡的人能够一目了然，不必左一下右一下压根儿找不到准确的部位完成刷卡。……总之，公交车就是一个小社会，所体现的所代表的是这个城市的老百姓的基本人文素质，是广大工交职工良好的服务心态和意识，是相关管理部门行之有效的工作结果。

今年我所居住的小区算是在咱海军的地盘上，离海不足200米，有的院门上方还标着“军官文明示范小区”。一墙之隔处就是一个正在挖地基的施工工地，工作量很大，大型挖掘机和载重卡车连轴转……。但是，你绝不会遇到那种尘土飞扬马路上洒了一地施工垃圾的情况，因为这个由“青建”负责施工的工地有个好“习惯”，每一台运送渣土的车辆在驶出工地大门之前的最后一道工序就是：由专人用水管为外出的卡车冲洗沾满黄泥的所有车轱轳，保证了马路路面的清洁和行人的方便。这种自律作法应该在全国推广，因为我们的所有大城小市眼下都已进入了“战国”时代，纷纷抢滩筑城建厦，大兴土木，一幅群雄争霸的架式，……热闹非凡之外，唯独没有把咱普遍百姓的出行、方便和清净放在应该考虑进去的重要位置。公仆们大概都是眼疾患者，只能看见官大的，看不见虽其貌不扬却是真正的衣食父母们，古人对此病有个专用词叫：有眼无珠。

青岛的城市面貌，这二、三十年的变化很大，人口也猛增至800万之多。八十年代中，我们海疗所处的位置是青岛市区的东部边缘，而现在，小小的浮山所早已成为繁华东部新城的中心了，这里除了市政府大楼、五四广场还有高低错落的数不清的大厦林立，……让你整个一眼花瞭乱，晕头转向。但是，这表象背后都有些什么故事，让我这个热爱青岛视之为故乡的人除了感慨，真可谓一言难尽。

记得九十年代初，我独自一人，曾作为瑞士信货银行国际金融研讨会的前站工作人员与青岛市的市级领导和政府相关部门有过接触与合作，最终比较圆满地开完了整个会议。只是最后一天，在去流亭机场的路上瑞银东京分行的行长不幸出了车祸，但抢救很及时、很到位，竟把风险降到了最低。事后，瑞信的董事长和首席执行官等高层领导都对青岛市的官员们有个不错的评价。说实话，当时的政府官员们不但没收取我们一分钱的好处，完全是公事公办，就连彼此间的礼节往来，都是仅仅限于各有一次对等的宴请而巳。当然，这一方面是由于瑞士国家有明确的法律规定，不得向任何国家的政府官员送价值150瑞朗以上的礼物(当时也就相当300-400元人民币)；另一方面，青岛市当时大大小小的官员们自始至终保持洁身自律，除了尽心尽责之外，哪怕是暗示性的索贿都不曾有过。在这里，这些官员的名字我就不一一写明了，以免有歌功颂德之嫌。后来，尽管他们有的升了，有的已经退了，但时至今日仍然一个个干干净净，都没有让青岛的老百姓失望。这一点，让我印象深刻。

正是因为这些公仆们有一种开放的心态，并能积极敞开欢迎合作的大门，我才会第二次进入青岛，为一家外资房地产牵线搭桥，最终把他们引进了青岛。实际上，这家公司的资金大都来自台湾，而当时两岸关系还处于冷战阶段，双方较劲正酣，不得不以“曲线救国”的方式，“借”第三国公司的名义进入青岛，尽管如此，还是得到了当时山东省和青岛市领导们的通力支持，算是旗开得胜吧。

从那时起，这家公司成为了青岛市房地产开发事业的开拓者，第一代吃螃蟹的人，亚州各公司投资中国房地产的“领头羊”。他们投入了数个亿的自有资金，以最大的气魄购下了崂山山脚下的大片长满没膝野草的乱石荒滩，开始了长达近二十年的创业。他们独有的最大特点是：全部资金自筹，哪怕是用高利贷，也从不向银行贷款。这是一个很有眼光而且运气相当好的商人和商业行动。谁都懂得，最先吃螃蟹的人，风险和利益各占50％。台湾资金最早以这种方式进入大陆，是榜样但同时也成为了靶子。一方面，得到了当地政府和官员们的热烈欢迎，另一方面虽然“没有经营上的任何违法行为，公司老板却付出了被羁押22个月的代价”，……。贪官们的这种做法实际上是单方面撕毁合同，理由是“没有理由，审查是必要的”，尽管与文革作法很相似，然而却一次又一次地得逞了。遗憾的是，十几年下来，由于国家的法律不健全，加上一拨一拨贪官们的索贿和瓜分，这个公司无数次的被冠冕堂皇地置于官司之中，从四月份到今天这块土地被强行拍卖了四次，……就这样，一个庞大的自有十几个亿资金并一口气买下崂山脚下5平方公里的公司，竟变成了现在的这样一种状态即：必须放下手中所有的合法开发项目，疲於应付那些漏洞百出的大小官司，整个被装进了天罗地网之中而从此动弹不得。

对这家公司的遭遇，我的看法是：

现在这是一个烂摊子，同时也是一个大摊子；风险很大，但同时机会和利益也很大。

对这位老板，我的看法是：

是个商人，但不阴险，不懂行贿(这是他倒霉的重要原因之一，唯一的一次还是某贪官命他陪同出国，问他“借”了1万元外币，后被检察部门追问时还乖乖承认了，整个一不开窍)；

有眼光运气好且进入早，但是在商业操作上与我们现行的潜规则格格不入，根本不懂玻璃小鞋有多歹毒，头破血流是必然的。

与政府和贪官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根本原因是：

1.最早获得大块价廉尚未开发的土地，随着市场的发育，地价爆涨，由每亩6万元到现在的每亩600万，甚至上千万元（7月22日拍卖其总部20.92亩高达2.02亿元）既然蛋糕已经烤好上桌，重新瓜分成为大势，不分你又分谁？！狼对在下游喝水的羊，总能找到吃它的理由，是寓言更是现实。

2.红眼病不光普通人有，政府高官也多得是。

3.政府要求商人们讲诚信，要求广大老百姓讲诚信，那么政府是否也应该讲讲诚信呢？！要知道常爱撒谎的人没人信，花多少钱都买不回好名声。

我的处方：

宁可鱼死网破，绝不束手就擒，一拼到底，死了也值。

那么，我最后想说的就是：现在的形势相当严峻，假如这种见羊就扑、肉少狼多的恶性循环继续漫延与恶化，对台湾投资大陆将有很坏很大的示范效应。眼下青岛的各级父母官们，你们掌控着青岛的命运和前途，孰轻孰重，请掂量清楚了再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