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第一次去海南上大学的时候,从广州到海口的大巴意外的在半途停下,当时心里充满愤怒的我唯一能记住的就是高速公路上的出口名字:开平。没想到,几年以后这个小地方竟然可以诞生出中国的世界文化遗产。 此后的多年,虽然从开平经过的次数不下十几次, 但是一如碉楼隐藏在高速公路下深深的乡村中一样,我的内心中也充满了归家的急切或者对新学期的向往,丝毫没有了碉楼的影子。落定福州后,虽然有几次动了前往碉楼的念头,但是终究摆脱不了睹物思人的想法,竟然一直也没有去了。今年的中秋节,终于可以既有时间,也有心情上路了。 广州一如我几年前经过的一样,上下九依然繁忙,火车站依然拥挤,天河广场的高楼依然伟岸,石室依然神圣,沙面依然浪漫,双皮奶一样滋润。没有停留太长时间,只奔主题而去了。 说实话,对于国内的众多散落于乡村间的景点,我去之前大多是心理没底的。比如婺源,比如土楼,比如这里,即便有了详尽的地图依然让我对这次旅程琢磨不定:时刻变换的票价,辗转迂回的乡村公交,分散在各个私密角落的景点都是让我头痛的问题。因此到了开平义祠的一刹那,心中多少有点哆嗦。尽管我事先制定好了路线:先去最远的锦江里,然后回到马降龙,然后是赤坎,最后是立园。而当我到了车站后,也幸好问到了13路公交车能一次走完我的行程,只是这数字不大吉利罢了。 从开平市区到达锦江里碉楼群的路上,需要行驶将近一个小时,沿途可以看到许多村落旁触手可及的碉楼,让人对他的神秘感一下子消失殆尽:只是一些四五层高,四面有小窗的高楼罢了,等到后来见多了,不由觉得有些审美疲劳。内心不再有惊喜的呼唤,只是当作普通的建筑了。 可就当车子在锦江里停下的时候,那种踏上陌生土地的感觉让我刚刚产生的厌倦感无影无踪了,毕竟,一种即将揭开前方旅程的冲动,足可以让我这个习惯在路上的人将任何不好的感觉抛在身后。 在我去过的世界遗产中,没有哪个能比这里更为简朴了,公路旁一块孤零的牌子指向乡间一条并不宽敞的路,顺着路走了不到100米,路便断了,找寻了几个来回,才发现一条小路通向上方的田埂,登上去,就看到了远处村庄里的碉楼,也许,碉楼的主人当时也是和我站在一个位置选择风水的,他是对未知生活的期待,而我是对存在现实的膜拜罢了。
田埂很细,更加让我觉得前方的道路的漫长,好在前方的碉楼为我指引了方向,内心的向往减缓了我脚下的疲惫。到达村口的小桥的时候,依然发现碉楼离我很远,而即便当我站在锦江里村前的堤坝上的时候,明明瑞石楼已经与我正对了,可是我依然觉得他很远,也许是那个动乱的年代让我无法想象人们为什么要建造这样畸形的建筑来防范自身,也许是这里的生活离我过于遥远,在楼前,展开了一片村庄的平房,房子之间是那样的密,路是那样的狭窄,仿佛默默的不太欢迎我这个来客,而倔强的想固守自己的宁静生活。 从村口的任何一条道路走向碉楼的经历都是漫长的,站在狭窄的巷道中,两旁的墙突然觉得一下子高了起来,仿佛我已经被当地人的生活所笼罩,老旧电视机中播放着晦涩的粤剧,不时穿来的几声狗叫让我前后张望。巷道中不同于北方的村落,在这里,两边的高墙上没有任何的窗户,那是阻止我去打探人们生活,停止我的思绪的,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一扇又一扇的后门,这自然也是见不得光的,地下爱情的摇篮,梁上君子的走道,下人脚夫的场所。在你尝试着想去更深入的了解的时候,却发现残破的后门之后,那屋门是禁闭的。
大多数的碉楼,一般都是建造在村子的后面,至少在锦江里几乎毫无例外是这样,前村后楼,想去考证一番,却发现BAIDU不能帮我太多。于是只好自己揣测:从功用上看,碉楼的防御功能大于居住,因此,保护安全的建筑自然不能和箭楼一样建造在城门;其次,建造碉楼的主人,大多是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自然要讲究尊严,小老百姓是可以给人家一下子看光的,深宅大院的神秘,自然要在你穿过无数到小巷后,才能触摸到的,虽然在村口你好象可以将整座凋落一览无余,可是远观方便,亵玩不易。好比我,也是在经过了漫长的历程才来到这三座楼下。 碉楼,在开平这里每个村子,几乎都有若干座,在这里,则分布着三座,民国七年,村民集资兴建在村后中部兴建了锦江楼。5年后,在香港经营钱庄和药材生意致富的黄璧秀为保护自己和亲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回乡兴建了瑞石楼。 民国十七年,黄峰秀赚了大钱,兴建了升峰楼,晚年一直居住在楼内。而如今,除了锦江楼内有人居住外,其他两座楼的楼门紧锁,铁窗生锈,几乎闲置了。不知道UNESCO为什么要选择“遗产”这个单词来命名世界上的这些建筑奇迹,也许他们真的是先人的遗物,现在没人居住,只是让后人凭吊,回想他们先人的生活方式了,这让我觉得意外的悲凉。毕竟和这里相比,新近被遗产化的土楼要幸运得多,因为毕竟在那里的自来水管中,我可以开心的将水壶灌满,而不是在这里只能仰望孤独的碉楼,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不知道晚年的黄峰秀,居住在升峰楼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和宽敞明亮的瑞石楼不同,升峰楼窗户异常的小,孤独的老人辉煌了一生,终于欣喜的回到了家乡,住进了自己理想的住处,想必,他的内心充满了我们这些外人注意不到的欣慰吧,落叶归根也许就是这个道理,尽管那根并不壮实,尽管没有当作一枚标本一样可以外表风光,可是内心终究是回到了生养自我的土地,没有走到那一步,想必我也是体会不到的。三座碉楼,如今已经空了两座,剩下的一座孤楼,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成为我们这一代人的遗产,供后人凭吊了。 顺着锦江里村口的一条小路,可以走到临近的几个村子,名字忘记打听,只是依然可以到处看到到处耸立的碉楼,在来到了一座村口有一座宗祠的村庄,我意外的对村后的碉楼感了兴趣,因为这座碉楼看上去,要比其他的好看。
这座村子,和锦江里比起来,有着格外的魅力,至少在锦江里的村前的任何一条小路,我都是可以笔直的到达后面的碉楼区,尽管那道路有些漫长,可是在这里,我穿越了若干条小路后,到达终点竟然完全被四周的墙壁和树木所蒙蔽,根本发现不了碉楼的影子,尽管我确认他就在我近前。终于在一条有人家的小路,我走到了尽头的时候,他们对我说:右边,我才到达了碉楼跟前。透过浓密的树丛,我看到了它的全部。 这是一座如此可怜的碉楼,它完全被人们孤独的遗弃了,也许在后辈心中,他们根本不会记得在家乡中有这样的一座碉楼。在楼四周的空地上,长满了野草和竹子让你贴近跟前想要看一下全貌也成为了难事,四周散落着垃圾,大门紧闭,铁窗紧锁,四周达到了空前的寂静,仿佛只能听到风的声音。一个世纪前的那种乡音完全隐没在了百年的风雨中,一切都已经过去。如今只有这座建筑被遗留在这里,其他的一切,都已经完全消失,让人们一点找寻的踪迹也没有。也许,与那些外表风光,粉刷一新的景观碉楼不同,这里的碉楼才真正反映了现实。站在村子外面看到碉楼风光无限,好比他们的历史,而当你拨去那些幻象,走到它脚下的时候,你才能够发现碉楼的真实的一面:真正的碉楼,已经被遗忘了。 回去的公路上,看到了马降龙,从公路上走进去,要穿越一条小河,大约要走上一公里,想必也是个隐蔽的村落,而赤坎,似乎影视城的风光更为雄壮些,有些分不清主次了。至于立园,似乎早就成为了动物园外加博物馆,失去了生命力了。也许,碉楼必定不得繁荣,它的命运注定是孤独的,一如居住在其中的人们的内心,高墙和小窗将人们的渴求安宁的身心完全的禁锢起来,永远的静止在这粤南的土地上。
提示: 交通: 交通:广州到开平有很多车可以选择,芳村等地的快车60元走高速不到2小时可到达,窖口等地的慢车33元走国道3小时左右到达。开平车站有很多车可以到达各地的碉楼,6路到赤坎,13路到锦江里,马降龙,赤坎,票价2-5元不等。到了地方后步行就OK了 住宿:个人感觉没有必要非在碉楼住宿,除非为了特别体验,锦江里前的空地可以野营,或者干脆回开平住。 饮食:没吃太多的东西,不说了,不爱吃河里的东西,黄鳝自然和我无缘。 门票:别的地方不晓得,锦江里不上免费,上楼30,可以还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