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西安驴行散记（四）——华山篇

清晨5点半，刺耳的闹钟声将我从沉睡中惊醒，不时还夹杂着老周雷鸣般的鼾声。以最快当速度洗刷完毕，到达火车站时，刚好6点，Ada她们还不见踪影。刚刚褪去霓裳的火车站广场多少显得有些萧瑟，行人三三两两，都是睡眼惺忪的样子。Ada三人到的时候，已经6点10分，刚刚有一辆游1开走了。我们买了华山当日往返的车票（50元/人），在等车的时候，我去城墙边上的一个小店买了4个牛肉饼和4袋牛奶，算是我们的早餐了。

有些亢奋的大巴载着一群“睡客”在路上行驶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到达华山脚下的玉泉大酒店时已经8点多了。酒店的老板给我们简单介绍了一下爬山的路线和注意事项，号称是旅游公司服务的一部分，其实只是为了拉拢游客在他的小店里购物。买完水、地图和手套以后，女生们去了洗手间，我就和旁边一个男生闲聊，结果他毛遂自荐要求与我们同行，于是这个叫“喷泉”的苏州小伙成为我们F5的成员。

爬华山有两条线路：东线是从玉泉院乘车到山腰然后改坐索道，西线则必须全程徒步（上山需5小时）。由于当天要返回西安，我们的计划自然是选择索道上下。“热情”的酒店老板帮我们找了一辆的士，拉我们去景区的乘车点，不到5分钟的路程竟然要价20元（10元肯定能成交），恨得我们直咬牙。乘车点的场面让我们大吃一惊，那种九曲桥似的栏杆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等我们到达售票处的时候，已是一个小时以后，买好门票（105元，含5元保险）和景区巴士车票（10元/单程）后又等了一会，上车时大约9点半了。

车子绕着华山的脚踝和小腿缠绵了20多分钟后在膝盖索道站停下，没等我们排队，站里的高音喇叭就告诉我们：因为游客太多，排队至少需要3小时，请大家自己决定是否等候。事已至此，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爬上去了。看了下地图，原来这就是著名的“智取华山道”，当年解放军爷爷就是从这条羊肠小道上攻上山的。今天，我们要缅怀历史了。抬头往上看去，山顶怕是见不得生人，早已羞涩地躲在云雾之中了，只是用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缆车像勤劳的搬运工一样来回穿梭，而半山腰则是一架细细的几近垂直的“人梯”，不禁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不过，这种场面却让小叶更加兴奋起来——征服华山一直是我的心愿，我也作了充分的准备：背包里装着1袋饼干、2块面包、3瓶水以及1件夹克和1件T恤，加上相机等物估计有7-8斤了。带夹克是因为担心山顶上比较冷，而带T恤则是为了在出汗后可以更换，以免着凉，这是上次爬黄山后得出的教训，而后来的事实却给了我一个新的教训：夹克和T恤都没有用武之地，那天华山的天气出奇地好！

爬了不到一刻钟，已经开始有人磨洋工，小高还把她的那瓶矿泉水和路人“施舍”的一个大梨（至少8两！）塞进了我的包里，前面的人只好不时地停下来等，几次下来，队员们的实力基本上暴露无遗：小叶自然是一马当先，Ada潜力很大，喷泉勉强可以支撑，小高和小黄则成了瓶颈。根据以往的经验，如果像刘备带着徐州百姓一样行进，我们不可能爬到山顶。因此，我建议将队伍分成两批，小高和小黄殿后，量力而行，约在苍龙岭见面。分别前，我给她们留了一袋饼干和一张地图，不过百密一疏，竟然忘记把水和梨留下了。

整编后的三人小分队速度快了很多，不过山也越来越陡了，好几处都是70度以上的斜坡，必须要手拉铁链才能攀爬,有的地方宽度不到一米，还要供上下两排行人使用，难度可想而知。最险要的一处竟然是完全垂直的，足有两丈多高，向上攀爬的时候，身体是悬空的，台阶也只有脚板一半的宽度，稍有不慎就成千古恨了，而下面的人除了能看到前面游人的鞋底外，就只能看到蓝蓝的天空了。不过这些对于小叶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在攀爬的过程中还不时拿出相机“写生”，也为Ada和喷泉将来向人吹嘘准备一些宝贵的物证。

再爬过一段陡坡之后，行进的速度大为减缓，聚集的游人越来越多，原来这里已经到了索道的尽头，离北峰不过两三百米，乘坐索道和步行上山的游客在华山的肚脐眼处汇合了。看了一下时间：11：45，而旁边的一名游客9点就开始排队等候索道，竟然跟我们同时到达，而我们徒步只花了1小时45分钟，看来我们当时的决定是非常明智的。途中曾给小高和小黄发过几次短信，得知她们无碍也就放心了。

我们在此休息了大约5分钟，顺便把那个鸡肋般的大梨给消灭了，在擦耳崖近眺了一下北峰后又重新出发了。上面的刃形山脊就是苍龙岭，仿佛华山的脊椎骨一般悬在空中，当年韩愈就是被这根骨头给吓破胆的。苍龙岭下端的起始处有一块奇石（亦或是人造物？），形状确似龙头，再观整座山岭，呈苍黑色，势若游龙,大有欲乘风仙去之意。果然是绝妙之所在！爬上龙身之后，更觉险要异常，道路宽不足三尺，两边绝壑千仞，如置云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风送回玉泉院。“韩退之投书处”已经是接近龙尾的位置，这位大文豪要是再坚持一会，应该就能够羽化为半仙了。从这里往下看，整个北峰尽收眼底，仿佛云雾中的一朵莲花。此时，我宁可相信另一种说法：韩愈是因为被美景所感动而放声痛哭的，纵使他殚精竭虑，也不知道该如何用凡间俗语来描绘这天上仙境。

再往上就是五云峰，道路相对平缓一些，不知哪位高人别出心裁地将一家饭店安顿在山道之间，游人上下山必须要穿越其中，楼梯和大堂竟然成了山道的一部分，所谓天人合一，大概就是如此吧。我们在此休息了片刻，腾出体内部分空间后又补充了一点食物和水，跟小高联系以后得知她已经“光荣”下山，小黄已经快到北峰附近了。

不知不觉中来到金锁关，山路两侧铁索上挂满了情侣锁和平安锁，成千上万的红色飘带在风中挠首弄姿，霎时好看。金锁关又名通天门，是建在三峰口的一座城楼般石拱门，颇有泰山的南天门的气势。这里是华山名副其实的咽喉部位，是攀登东、南、西三座主峰共同的必经要道。道家认为，华岳为仙乡神府，只有过了通天门，才算进入仙境。现在，小叶总算得道成仙，有资格观看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们比武论剑了。

“过了金锁关，另是一重天”，山道竟然开始往下折行，温度也降了很多。可是，得道后的小叶并没有体验到成仙的快感，两只腿反而开始抽筋，而这时Ada和喷泉也不见了踪影。无奈之下，只好就地坐在石阶上，双手使劲地揉捏，稍微好转后再继续上行。最严重的时候，差不多每隔2分钟就要揉捏一次。在岔道口的时候给Ada打电话，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CDMA），这时，酷派的双模双待功能再次发挥了作用，移动G网果然“很好很强大”。此时已近1：30，我们已不可能爬遍三座主峰，只能选择其中的一个，最高峰南峰自然是首选，而且那里还有最吸引我们的长空栈道——华山最著名也是最险要的景点。

穿过南天门（老实说，配不上这个名字）很快就来到一险要之处，只见悬崖绝壁之上，凿出一条两尺宽的石道，外侧有铁桩和铁索作为防护，铁桩上的指示牌赫然写着“华山奇景，长空栈道”！原来这就是如雷贯耳的长空栈道！果然惊险万分，名不虚传！石道上行人交叉而过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探头向下望去，更是深不可测。于是赶紧拍照，并忙不迭地给Ada打电话报喜。就在这时，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处的悬崖下方似有人影晃动，一打听才知道确实是有人沿着悬崖往下爬。不可能吧？！这里没有其他的路，莫非他们是飞过去的？！再说，那是光秃秃的90度的绝壁啊！即使是全世界最优秀的攀岩高手，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旁边一个小伙子的话让我差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原来，那里才是真正的长空栈道，而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只不过是长空栈道的“售票处”而已！

踌躇了10分钟之后，我终于鼓足勇气决心一探究竟，并作了一个更加需要勇气的决策：带上相机（背包要留在此处，因此相机只能塞在裤子口袋里）！交了30元钱之后，工作人员给我拴上保险带，教习如何使用，并且告诉我要原路返回。当他松开手的那一刻，小叶竟然觉得他是这个世上离我最亲近的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还能再见到他吗？小叶会不会成为第二天报纸上坠落事件的主人公？带着这些胡思乱想，我忐忑不安地挪开了脚步，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

路的尽头是一条垂直的崖缝，夹在几块巨石之间，最宽处不过1米，最窄处只有二、三十公分，崖缝间横贯有铁棍，形如凌空悬梯，游客就是拉着铁链、踩着这些铁棍逐级而下的，不时阴风上窜，让人毛骨悚然。哆哆嗦嗦摸出相机以后，小叶给这架“仙梯”来了几张特写，然后开始往下爬，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腿在发抖。不过，几秒钟之后，我就找到了攀爬的诀窍，而且发现铁链和保险带是双重防护，即使脚下踩空，也不会掉下去摔成肉饼。于是，思绪完全镇定下来，速度快了很多，并很顺利地与几名从下面往上爬的游客完成了交会。

悬梯尽头有一石桩（定心桩），高三四尺，粗尺许，一个小伙竟然坐在石桩上，左顾右盼，若无其事！原来他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专在此处帮游客拍照留念。由石桩往西折行便是栈道的最险要处（九节臬臬椽）：只见峭壁上凿有石孔若干，游人须面壁贴腹脚步横移方能走过，再往前是几节木板搭在铁桩上而成的栈道，象折尺一般横在悬崖巨石中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来到如此奇特的景点，自然不能不留下一点纪念，于是小叶便一手拉住铁链，身体外倾，让定心桩上的那位大侠拍了张靓照（30元）。

此时的小叶已经醉心于欣赏这绝处美景，先前的紧张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惊奇和兴奋，并且拿出相机开始进行全方位、360度的“立体扫拍”，还给自己来了几张单脚劈空的惊险特写，完全忘记了底下是万丈深渊。这时，上面突然传来Ada和喷泉的喊声，原来他们看到我的背包，知道我在下面。受到我的鼓舞后，Ada也决定下来。轻松地走过六、七丈长的木栈道之后，再向上攀爬一段3-4米高的石阶，便来到一片极其幽静的开阔地，一根石柱上挂着“思过崖”三个字。想当年，风清扬老前辈就是在这里悟出了 “独孤九剑”的剑法，而令狐冲也是在这里度过了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右边的山壁上有一石洞（贺祖洞），里面供奉着一尊神像，万分威严。我想，能到此修炼的自然是神仙中的泰斗，于是便恭恭敬敬地叩了几个响头。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栈道开凿者元代道人贺元希，这里的一切全是这位他和徒弟们的杰作，他在华山用于开道、凿山洞的时间竟然长达４０年！

Ada不多久就赶了过来，于是又相互拍了不少照片，回到上面时已经3：10（为了加快速度，有1/3的路程我都没有使用保险带），大大超过了我们先前的计划。尽管南峰峰顶近在咫尺，我们也只能带着遗憾下山了。在苍龙岭与小黄会合后，直奔索道站，结果因为游客过多，不仅不能乘坐索道，连智取华山道也被封了，最后只得选择从西线下山。沿途无心欣赏风景，只记得老君犁沟、白尺峡和千尺幢有些险要，不过这些对于经历过长空栈道洗礼的人来说，已经“不足道哉”了。

到达山脚下玉泉大酒店时大约是6点半，小高同学见了我们像见了久别的亲人一样激动，我们能想象出她的百无聊赖。上了返程的旅游大巴，倒头便睡，到达西安火车站时已经8点半，西线的同学们早就回酒店了。这时，最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刚从兵马俑回来的田兄竟然给小高发了短信，说在售票处等我们，想和我们一起去德发长或西安饭庄吃晚饭。我委婉地告诉他我们很累，只想在酒店附近随便吃点，而酒店离火车站又比较远。而向来比较腼腆的田兄依然执意坚持与我们同行。最后的结果是，我们每人吃了一碗5元钱的砂锅和一些羊肉串，而田兄只是喝了几口汤便又千里迢迢地打车回火车站了。唯一可能的解释是......哈哈！

还有一点需要补充：在老冯同志的精心安排下，除独来独往的田兄外，今天所有的人都住到了一起：如家土门店，价格（179元）比指南针便宜了不少，条件却好了很多，特别是那无比舒适的软绵绵的被子！与老冯、老周、柳柳等交流了片刻，秀了秀自己所拍的照片，狠狠地刺激一下他们，然后带着无比的满足和困意很快进入了梦乡，连老周的超强声波也奈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