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世界尽头

于我而言，拉萨是悲伤之城。悲伤以慵懒为借口，以快乐为掩饰。弥漫在酥油茶的气味中，散落在老奶奶的发髻里，躲藏在大昭寺的墙角边，俯伏于布达拉宫的台阶上，依偎着哲蚌寺的静谧，趴在云上，躺在花里，埋于地下。我，大抵看到的都是悲伤。在拉萨，云可能比心离的更近。

现实的世界似乎在拉萨并不存在。每天看着藏民不停的转经，不停地磕着长头，以其得到佛祖的庇护，抑或已渗入血液，流入骨髓，成为如呼吸般的存在，并不需要理由。于我而言，这并不像真实存在的，但在他们看来却可能是最为切实的依靠。我，无法，理解。大概本就不用理解。

每天晚上和旅店的朋友们，大声的聊天，大笑，夸张地表达着快乐。久居拉萨的人，大多给人看破人生的感觉，却又让人一见倾心。第一眼让你觉得无从亲近，交谈之后却又会让你觉得是失散多年的好友，也许是因为喜欢拉萨的人大抵是同一类人。在拉萨开旅店，在拉萨卖油画，在拉萨卖石头，在拉萨卖草药，在拉萨参佛。于我而言，他们的生活，只在书中见过，甚至未曾梦见，但在这里却是真实的发生。也许，热情只因寂寞，久居源于逃避，随和只是无谓重要的无奈。

我喜欢拉萨，也许因为，我期望在这里找到些什么，无法言状之物，说不出她的名字，嗅不出她的气味，不曾见过，却感觉在拉萨真实的存在。也许就在下一个转角，也许就在另一个窗台，也许打开门就能看到。但是，我不能，因为那并不真实。也许再多些时间我就能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确定了她的不真实性，这就已经足够好，期望更多，是一种奢侈，我知道。

真实在拉萨也许并不真实地存在。在拉萨的人也变得不再真实，包括我在内。就连时间也不像真实的。我说不出今天和明天到底有什么分别，三个月和三年的差异，不会大过你和邻座之人的距离。未来？你在拉萨可以在寻找任何东西，但是未来绝不会是一种选择。悲伤大概是这样而来。

不知村上春树是否来过拉萨，他描绘的世界尽头和拉萨实在太过相似。逃避真实的地方，时间停滞的地方。若说，世界还有尽头，我想，那一定是拉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