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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由西向东走甘肃[2]——敦煌西线 |
2010-02-26ctrip.com |
黑暗挡不住闹钟的急促和响亮。我睡眼朦胧的醒来,悄悄掀开窗帘的一角,依旧是那盏孤独的路灯擎着夜里淡淡的光亮。即使在屋里,我也感觉到一丝丝的凉意从四面渗透进来。套上长袖的外套,我们晕乎乎的下了楼。打开宾馆门的一刻,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像是好客的主人给客人一个不知所措的拥抱,让我们一时间顿在了原地,然后便是贪婪的呼吸。天色有微微亮起来的感觉,周围除了因为扫街而早起的人们,几乎看不到任何动态。仅有的两家早餐店闪着昏暗的灯光,主人们还忙碌着在蒸笼和大锅里赶制早餐。热气腾腾的厨房显得如此温暖和忙碌。我们买了豆浆,菜包子和鸡蛋坐在空旷无人的饭厅里,大口的吞咽。一阵暖意顺着肠胃向全身散发。多么惬意的清晨,凉与暖,暗与光,静与动,迷糊与清醒彼此交织着,让每个躯体有着双重变换的感受,丰富却不冲突,自然并顺理成章。 饭后没有百步走,我们就上了车。昨晚在去宾馆的路上和司机谈妥了包车价格,一早他已经在车门边候着了。车子在空旷的大街上穿过敦煌小城。徐师傅告诉我们,整个敦煌城大约有三十万人口,而青海油田的职工就占了十来万。这里是进入格里木盆地的要道。油田的环境恶劣,为了让职工们能够有比较好的生活环境,他们将基地放在了敦煌。人们假期中可以离开那里,在这个小城里享受难得的安宁和轻松。绕着基地的外墙行驶,我看到一栋栋崭新的住宅房和环绕着整个基地的绿化带。这在迫近沙漠的敦煌是绝无仅有的。油气资源丰富的西部为中国乃至世界输送着能源的血液,而如此的自然环境却让很多的人望而止步。富足和贫瘠在这里形成了不同资源间鲜明的对比。面对巨大的价值与利益,人类会如何取舍呢?用一方面更多的给予去补足另一边无法给予的缺失,才会让取舍变得更加难以抉择。在这戈壁边陲,这样的难以抉择会让更多的人不轻易离去,或者让更多的人试探着留下来,不失为一种更加有效的激励手段。 路过基地再往西而去。瞬间,绿色从视野里消失了。挤进来的是无边的戈壁与荒凉。两车道的公路笔直的通向天的尽头,像是一条不屈的长丝带,硬生生的将荒野从中劈成两半。我们就是这条丝带上跃动不已的小虫,带着新奇,带着渴望,带着梦想。这里的清晨很奇怪。在敦煌市区里已经有些鱼肚见白了,在戈壁上飞驰时,却发现光线更加黯淡。我四处寻找着太阳的踪影,不见分毫。手表上的指针已经在七点半开外。我敲着脑袋,看着泛着淡淡光的戈壁,突然想起自己的方向—— 西。我即刻回身从车后玻璃看去,一轮红日正悄悄的从地平线爬起。在一望无际的灰黑色砂砾上,远远的,那火红的色彩烧灼着周围的天空,将一缕缕晨光从大地边缘铺将过来,由淡变亮。而太阳边缘绚开的光环随着跃出高度的变化如同水墨画上的桃花瓣般也晕开去,由深及浅。眼界里没有一丝云彩,天空却被这晨光层层染透;身边有淡淡的风,而整个大地依旧如此静默。这天与地的对比,在城市里已经被钢筋混凝土切割得支离破碎。只有我们如此渺小的站在戈壁的坐标里,才能真切的体会到。 抢拍了几张日出的照片,我们继续上路。路上空空旷旷,没有人,也没有风。偶尔一辆小车从我们旁边超过,也是往玉门关而去的游者。于是天际间就我们一路随行,孤独并不失伴侣,陌生却同程共进。路边是一色的土地,偶尔有几棵沙柳或者白杨也瞬间被抛在身后。我从一开始被戈壁的壮观所震慑的心情,到此淡了不少。如果说第一眼是戈壁,第二眼是荒凉,接下来的每一眼便是枯燥。在车的颠簸下,Catty已经昏昏欲睡。我还在单一的景致里竭力发掘些什么,并和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气,生活。而后便看见远处的那个土墩。这是我们的第一站——玉门关。 王之涣的《凉州词》让玉门关蜚声海内外。即使是黄髫小儿也能朗朗的背诵着千古名句“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可是想象终归于想象。那梦里画里的荒凉,那诗里词里的沧桑都只是塑造者自己留下的影像。听者只有在亲自踏上这土地的一刻才能领略其中真正的奥妙。这便是玉门关。实际上这是当年玉门关的都尉府的遗存,而真正的城关还在数公里之外的不毛之地上,并没有开发出来,也无路可去。远观此城墩,斑驳残破,并无任何特殊之处。走近再看,土墙厚重,城门高拱,风霜可以剥落城墙外壁,却无法倾倒这傲然伫立的气势和恒心。绕着玉门遗址走了一遭,西北面背阴的地方有一座小土坡。几位早来的游客正在上面张望。我跳上去,极目远眺,视野尽处横亘的黑阴山若隐若现,而后荒野便由远及近,在脚下突然颜色丰富起来,黄的,橘色的,红色的,还有绿色的,蓝色的……刚刚习惯了单调的眼睛突然在这些颜色面前无所适从。我揉了揉,再一看。这土坡的下面竟然是一片小小的湿地。湿地的中间围绕着浅浅而湛蓝的水面,金黄色,红色和绿色掺杂的秋草紧紧的围着水面。阳光下橘色的风垒沙土包将草从和脚下的戈壁分隔开,让那里成为了一个独立而静谧的天然宝石,在漫无边际的砂石中噙着独特的光芒。我喜不自禁,拉着Catty闯下土坡,越过风垒包,直奔草地的边缘。越走近越觉得神奇。刚刚一步前还是沙土遍地,一步后便是半人高的草丛。走近细看,这些植物有些像芦苇又有些像稗草,高高的举着穗子,在阳光和微风里轻轻摇动,如一面天然的篱笆,守护着这片小小的水域。脚下的砂石也变成了泥土,由硬变软……我突然想起来,在碎石浮沙边缘的水面很可能是沼泽一样的湿地。果不其然,再往前一步,虽然脚下依旧可以承受身体的重量,鞋子已经陷入了一公分甚至更多。大约这湿地的造物主并不愿意让我们来打扰这份安宁吧。我们便止步于此,与那水塘咫尺成天涯。望着不可更进的景色,我突然理解了春风不度的意义。在瑟瑟关外,人们失去的不是生存的能力,不是生活的渴望,却是面对这荒凉景象后对未来的希望。当多少次咫尺成为天涯,当多少次希望破灭于幻境,当多少次回望却不可企及的时候,便是游刃有余的春风,便是身经百炼的铁骨,也会叹息着将心存的美好化作梦一场。春风不度的是自己的心,是不可改变的命运,是这咫尺与天涯的距离。 回望着玉门的影子,我们继续前行。公路变成砂石路,几乎把人颠的七荤八素,直到来到一面土墙前。如果没有那竖立的碑文,我们会以为来到了陕北的黄土高坡上。其实这是汉长城的遗迹。原来高达四、五米的城墙已经只剩一米多的残垣。一层干芦苇一层土的墙体结构也被风蚀得层次分明。远处唯一的烽火台只是一个标识,标志着这里曾经的地位,曾经的故事。然而,这堵墙和它的故事已经被风沙湮灭。只有周侧高高低低的土垄像是两千年来萦绕在此的忠魂,即使躯体残缺粉碎,即使不留一丝痕迹,也要永远的驻立,永久的守望。 (玉门) 再次登程,公路上的我们依旧那么孤单。于是,我把更多的注意放在了窗外。刚才还在极目远眺的黑阴山已经渐渐靠近,黝黑的山体显得如此厚重和孤寞,王者一样占据了整个戈壁领土,连我们脚下的戈壁也似乎被染成黑褐色。司机说,这已经进入了黑戈壁。黄戈壁,褐戈壁,黑戈壁,越是走进戈壁的怀抱,越是险恶和凝重。想着千年前走出玉门的商人,旅者,军士……当他们面对这些时,是绝望,是失望,还是已经像我这样目瞪口呆?当他们只能用脚,用马蹄,用骆驼步来丈量关外的土地时,他们会怎么描述这些变迁,会怎么来膜拜这覆盖天地的戈壁呢?面对着已经慢慢爬上中空的太阳。我突然哼起那久违的歌曲:“当我面对无人地戈壁,我忘了我自己。虽然已经期待的漫长,可是看到你还是惊奇……当我面对这无人的戈壁,我抬头望见你,你的安详透过我流浪的心,融化了长存的孤寂。你的存在不只是神话,人们传说不知过了多少世纪,你看到沙洲慢慢点点荒去,你看到一个人变老然后死去……”荒漠,烈日,独行者。我开始理解那些行路者的膜拜,因为他们知道什么是永恒,什么是广阔,什么是变迁,什么是等待。这些感觉在戈壁上会被无限的放大,而不像我们这些寄居于都市的人们,将感官和心境都放在牢笼里,直到老去,还未曾醒悟。 此后的一路上,黑阴山在身侧如影随行。这些黑色是含铁质丰富的石头构成的。我问司机,那山里面有铁矿嘛?他摇摇头,说这含铁量不够采矿的份。但是,这里面有金矿!真是养在深闺人未识,谁又能想到这黑色表层下面竟然有着金光闪闪的内涵!山继续延伸,我们沿着山脚飞奔。车速最快的时候已经到了90KMH。可是这路每隔一段都会凹下去几米,让司机不得不放慢车速。这明显是修路的时候刻意而为。在司机的提醒下,我猜出来,这些凹处是沙漠里为这条公路排水所用。当雨量大或者雪融快的时候,公路上会瞬间积水严重,如果没有每一段的快速排水渠,估摸着就可以看见一条静静流淌的河在砂石里通向天际了。 大约又走了半个多小时,黑阴山已经断在身后。周围的戈壁上多出些高高的土山。然后这些土山渐渐高大陡直起来,地面的大石块也增多了。我第一个反映便是,这是河谷故道。说出了疑问,司机点点头,这就是疏勒河的古河道。气候的变化,河流的迁移和上游的截水已经让这里干涸很久了。多么熟悉的名字。这是有别于中国众多东流大河的西流河之一。敦煌的灿烂文明与她息息相关。河流曾经注入的所在便是我们前往的地方——罗布泊。现在这个寸草不生,让人听而生畏的地方,在六千多年前还是水草丰美的湖泊。如果那时候彭加木同学去考察,一定会被人们认为是一件美好快乐的事情。但,如今他作为第一位徒步探访罗布泊无人戈壁的中国勇士而记载在历史里。不知道他那不灭的灵魂有没有看见当年迥异的风景,重温那些没有风沙的梦境。 当然我们不是要进罗布泊徒步去新疆挑战自己。我们要去甘新交界的雅丹魔鬼城。这里便是罗布泊的入口处。当年地壳运动抬起的河床在彻底干涸后,受着水蚀和风蚀两种力的作用。水蚀将易于剥落的浮土冲刷得干净,并且让泥土结合得坚硬如石。而后风像刷子一样在这坚硬的土地上梳理,用无形的恒力,割开一条条口子,凿去一片片外壳,又巧妙地雕塑,日复一日地琢磨,把这里变成了雕像的乐土。坐着游览车穿越在一座座土雕泥塑间,我们在穿越光阴,看着岁月脸上蚀刻的沧桑。叫得出名字的经典,如金狮迎宾,如孔雀,如舰队出海,确实生动形象,各具造型。而更多没有名目,随处可以见的雅丹,或者是一根大大的石土柱,红黄相间的纹路由下而上整齐排列;或者厚重如一座小山坡拔地拱起,迎着太阳和沙风,像极垄北的黄土高坡;或者浑圆如一颗大的恐龙蛋化石,纹理清晰,不知包裹着多少秘密;又或者是笔直的一面挺立的长城,城楼凋敝,墙垛隐约,宛若汉长城的无尽延续。风没有给这里带来多少生命的痕迹,却给天地间带来了那么多形态各异的奇作。当我们回眸过往,再顺着时间的轨迹去看待这一切时,我们应该感谢。丰美的水草,成群的牛羊固然让人惬意。但是如果失去这么一片独一无二的雅丹,我们将失去另一种认识时间,认识世界的角度。往往美与美之间是无法在同一层次比较的。当我们沉溺于一种美的柔弱,也应该去领略另一种美的粗犷。往往美与丑之间也是无法在同一个地点甑别的。任何人都可以用手可以扣下这红色土山上的一块,然后随手仍在风里。它们可以如此不起眼,或者丑陋狰狞。当我们站在这亿万个它们组成的巨阵时,我们会不由自主的匍匐在地,感谢上苍的如此杰作。美和丑在自然的造化里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定义。是的,这些存在已经无法用美和丑去定义。他们有自己的永恒,有自己的瞬间,有自己的大道。旁观者如我们,没有资格去指指点点,甚至评价什么。在我们和雅丹,和戈壁擦肩而过的时候,我们已经把这些瞬间和永恒定格在某一时空,不用戚戚,不用嗟叹,只能用心去感受。 (雅丹) 走出雅丹,日移中天。我们并不敢多耽搁,即刻原路返回,往阳关而去。敦煌往西古来有两道重关通往西域。玉门关在北,阳关在玉门之南,因此谓之阳关。两个关卡守着这西垂之地最宝贵的东西——水源。而两关之间直线距离的八十多公里及其东西方圆百来公里便是茫茫戈壁。因此只要守住两关,便是扼住了东西通路的脉搏。自汉以来,玉门北距匈奴,阳关南扼羌戎,军事作用几乎同等重要。此后数代,更有西域诸番和中原王朝往来不断,令丝绸之路的东段更是被这两座关卡所连接。我们的车子便按照古通路的方式,先从玉门关回到敦煌附近,而后再西南而去,向阳关奔驰,这一路大约要一个半至两个小时。在车里坚持了很久,我也禁不住中午的暑热,稍稍睡了过去。刚一个盹打完,我微微睁开眼睛,便见远处的地平线上勾出一道墨绿色。绿洲?我惊喜的问司机。他点点头,是啊,阳关快到了。我们首先穿过的阳关葡萄园。这里和新疆吐鲁番盆地的葡萄沟有异曲同工之妙。此地年降水两只有几十毫米,充足的阳光久久不去,再加上地表之下的充足水源,让葡萄产业非常的兴旺。在这片绿地旁边还有四面通风的平房式建筑,作为他们晾晒葡萄干的小屋。在路途上我们还经过了阳关林场。我真的很惊诧于这个名字。这里不仅有成片的绿林,竟然还可以做商业性的种殖。看来真的和我们过去所闻相同。戈壁并不是没有水,而是将地表的水都流入了地下。在某些水平面较高,或者地面较低的地方,这些水就可以非常容易的被利用,养活一方水土百姓。 过了阳关林场,阳关就在眼前。依着阳关故地,这里已经建起了博物馆。听说导游mm都是免费讲解的。我们迫不及待地钻进了大门。等待我们的是一位很深沉,很博学,很自信,很……的导游mm。由于要再等几位游客,我们便随便聊了起来。不记得说了什么,让她突然对我们上午的行程感了兴趣。她说阳关比玉门关好玩多了。我说,看介绍说也就是个把烽火台的遗存啊。她又说,但是这里历史的积累丰富啊,有私人的博物馆,而且还原了当年的都尉府,关门,关外等等等。我说,这都是后来的啊。本来留下来的和玉门关也没有什么不同啊。她说,有我讲解啊。我说,讲解也就是介绍介绍啊。然后就被她抓住了把柄。她问我,你们早上有导游嘛?我故意逗她,说没有啊,看的是一个土墩,一面土墙,一群土山,也没什么特殊啊?她立马怒了,说那你们是白玩了,你知道你看的那玉门关是什么嘛?我说知道啊,那不是真正的玉门关啊,是都尉府啊。她说,那你知道那里是干嘛的吗?然后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要把我们吃了。我一边说着,都尉府该干嘛干嘛啊…… 就拉着Catty先窜上了城楼才舒了口气。这大漠边关的mm都是风一样的锐利,砂石一样的咄咄逼人啊。 站在面向关内的城楼上,极目所见,一片绿色的云在阳关周围铺盖着大地,层翠迭出,与周围的戈壁形成强烈的反差和对比。再往关外所望,便是茫茫野野的黄褐色,只一关之隔,便像隔了两个世界,隔了两重时光。我不禁敬佩当年的关址选择的人,真是目光如炬,洞若观火,且所得无毫厘之差,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眼光,又是一种怎样的洞察力?!下了城楼,我们在导游的带领下,先接受了博物馆陈列室的历史军事文化教育,又去都尉府看了看当年进出关所用的通关文牒。最小的时候听到这个名词是在《西游记》里面,唐僧同学总是到了一个地方,无论妖魔鬼怪都要拿出个小本本,让那边按个手印,盖个章,说明某年某月某日到此一游。所以印象里面的通关文牒都是如此性质。而阳关这里开始仿起汉代以来的通关文牒,乃是出入境的护照。导游mm煞有介事的说,最早的文牒都是用隶书写就。我说: “那我用篆体写一份可以吧。”她瞪我一眼说:“那是秦朝的官文。那时候阳关还没有建呢。”于是我又灰溜溜的跑了出来。出了阳关西门,迎面而来的是戈壁和一尊塑像。看着一位手舞足蹈举杯邀月的文人,大约不动脑筋的都和我一样说:“咦,这不是李白同学么?”可是再看旁边的一块碑上画龙走蛇的写着一首诗:渭城朝雨挹轻尘,草色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这摆明是王维了。可是号称“诗佛”的王维,应该是超凡脱俗,宠辱不惊的模样,和这形容洒脱,百无禁忌的太白遗风相差也过远了。 阳关遗址的最高一座烽火台离王维像有三公里的路途。其他人都争着坐上游览车,而我们坚持选择了步行。这是阳关道,一条通向茫茫戈壁大漠的道路,也是一条走向太阳落山之处的道路。徒步三公里只是一眨眼的事情。但是却像一段不可回避的人生。那些风沙会刮过未经岁月的脸颊,那些石子会磨痛远行的脚底,那些烈日会蒸发落下的汗珠,那些灰色会埋没心里的彩虹。可是,不亲自走过这里,便不知站在山头回眸那片绿洲的可贵,便无法感受遥望山脚静静河流的惬意,便不会发觉心境高低变换的秘密,便难已理解人生的分界线如同关内外分割般清晰。人们都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其实这是冷暖自知的话语。只有经历过,才知道这阳关道的滋味。我们听着石子在脚下私语,像这世界上最孤独的两个人在路上走着,阳光把影子拉得长长的,如同蚀刻在这大地上一样。走过一段浅浅的山坳,上面有红色的摩崖石刻。从山坳向眼前的山坡望去,那段残存的烽火台便在眼前。基石如同堆砌的沙袋,被削的浑圆而垒得结结实实。烽火台如生根一样从砂石里钻出来,在阳光的下披着橘红色的大氅。登上烽燧前的碑亭,极目远眺,一望无际的谷地上茫茫戈壁。据人说那是古董滩。汉代的墓葬一个叠着一个都浅浅的掩盖在砂石下面。曾经可以走过去的时候,随手捡到的是汉瓦,汉砖,汉陶。而不小心踩下去的一个个沙坑,微微隆起的一个个沙包都是汉墓。如今那里被长长的围栏与烽燧的山坡隔了开来。这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时间去探索的领域。就我而言,不去做也就算了。就让这片荒野继续守护着本该属于历史的一切,残存的也好,零落的也罢。见证,不是要把所见的所闻的都放在后人的面前仔细的揣摩。该随风而去的就飘落在风中好了。 (阳关烽燧) 古董滩的南面有一片绿洲。导游mm说,那是阳关镇所在地。由于临近古董滩,又有一大片绿洲环抱,从事古董和葡萄种殖业让这里的住民都富裕了起来。他们半年的时间在阳关周围旅游相关行业里收取丰厚利润。冬季的时候便藏进绿洲给他们筑就的家园,享受着葡萄园和家的温暖氛围。在绿洲的更西面,一条长长的灰色地带环绕着整个阳关镇和古董滩,拐了一条大弯,衔起阳关林场的那片绿洲。这就是阳关的第二道水脉。而我们所在的烽燧遗存便正好坐落于两道水脉之间。牢控水脉而坐以待敌,这阳关攻略的上上策,让多少敌戎折戟沉沙,让多少外族望关兴叹。但有拒便会有纳。如同纳入关内的风砂一样,西域的物产,灿烂的文化,佛学的思想,都经过这里在中原大地上迅速传衍开来,融入人们的生活,变得息息相关而又博大精深了。望着已经无法攀附的烽火台,我仿佛看见曾经的城门在缓缓的开启,又慢慢的关闭。简单的建筑延续了如此漫长的历史,承接了如此纷繁的使命。开合之间,是谁也无法估算的积累,是谁也无法企及的厚重。或许我们自己也是这样的。在走过每一段路,经历过每一段人生后,发现即使那么的波澜不惊,那么的平淡无奇,却依旧充满了无法初计的很多人和事,挫折和收获,快乐和痛苦,喜悦和悲伤……可是能有多少人又能像这烽火台一样,依旧傲立,无论风霜雨雪,骄阳砂尘?大约只有参透这份磨砺和永恒之间的心,才能保持着如此的淡然与坚持。沿着阳关道往回走,太阳把烽燧的影子投向我们的归途。古来征战几人还?曾经西出阳关的影子,有多少能够像我们这样轻松的再走入关内?当年轻成为垂暮,当生动换作沉默,当生命化作尘土,那些留下和不曾留下的唏嘘与身影,便随着风归入关隘,不再远行吧。 走回阳关,我们便要与时间赛跑。敦煌边上的西千佛洞是我们今天的最后一站。开车的徐师傅说,时间已经来不及,我们赶到也该关门了。可是我依然不死心,感觉犹如约了一场豪华的表演,却在最后生生少了两个节目。在终于经过那里的时候,我提议,要不我们去看一看吧,即使在外面走一圈也好。车停在千佛洞的高崖边。我们走下西千佛洞的石阶,夕阳把一片白桦林染的色彩绚烂。工作人员已经下班了,整个公园显得出奇的静。石窟被一间间锁着,而山壁依旧敞开着胸怀,在微风和淡淡的影子里陪我们阅读寂寞。没有游人,只有风景,没有佛像,只有寂静。在四处奔波了一天后,我突然很享受这里的安宁。沿着潺潺流水的草地在树林里穿梭,仿佛我不在戈壁边陲的敦煌。时空在这里有些错乱,像这黄昏的流光异彩,让人捉摸不透,却又流连其中不愿离去。渐渐林子走深了,眼前的秋草已经有半人多高,而路也似乎到了尽头。眼前一片山坡隆起,千佛洞也在我们身侧停止了延伸。本是兴意阑珊了。只是不知哪里来的一种冲动,让我想爬上那山坡看一看。于是我拨着草窠,沿山坡而上,顶端竟然是一条石子路,眼前的山坡却成了一个人工修筑的堤岸。在目光所及的堤岸后面,明显的深切河谷般的淡黄色山崖耸立着。难道这是一条河?我侧耳倾听,没有一丝流水的声音。在上午去雅丹的路上我们便见识了疏勒河故道,也许这也是一方河谷故道?好奇心继续驱使着我。我来不及择路,沿着陡峭的土石河堤手脚并用。当我一只脚刚刚踏上堤顶的时候,视野终于豁然开朗。跃然眼前的是一条宽大平整的河谷。对面的山崖笔直,在河的另一侧形成天然的堤岸,犹如无可逾越的屏障,守护着这里。河谷蜿蜒,顺着山崖向东而去,几个拐弯后便不见头尾。河谷里面还有静静流淌的河水,水量不大,甚至无法覆盖整个河床,在山崖和堤岸间显得可贵又有着无比的坚持。夕阳在河水里洒下点点波光,顺着河水的柔弱身躯往复前进,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这应该就是党河吧。我的猜测后来得到了证明。这是曾经孕育着西夏文明的河流,也是拱卫着敦煌乃至丝绸之路文化的重要水源。而此时,曾有的风霜不复存在,那些纷繁的沧桑变幻也已经深深埋入河床的泥土里。历史用时间来证明永恒的存在,只有这河水才能在时间的潮流里融入那些永恒。此时,整个河堤上只有我们两个,微风将戈壁上的干燥与河谷里的湿润混合起来,送到我们身边,把我们紧紧包围。让我们似乎也成为整个河谷里的景色。 在河堤上站立良久,我觉得自己离这河还是很遥远,似乎隔帘子窥着一片静静的园子,可以稍见全貌,却无法呼吸那芬香的气息。于是,我便决定下到河底。我们沿着堤岸上唯一的石阶踏下河床的泥土,让山谷从眼前渐渐升起,再把半个蓝天遮住。河床上,脚下的裸露的泥土干涸着裂开,像身上全力呼吸的每一处毛孔,要将每一种渴望都纳入其中。往河流所在走去,泥土由干裂变得踏实,又变得湿润,再变得松软而富有弹性。在潺潺的水畔,滚落下来的石子嵌在松软的泥土里,任由满溢的水抚摸着。河床在一大一小两条水流边延伸,再和高耸笔直的山壁交融于一条弯曲的岸线。阳光将我们长长的影子投在地上,一半在河床,一半在水面;一半是轮廓清晰,一半在微微摇摆。四周静寂,耳边只有轻轻流水声,我们淡淡的呼吸声还有脚下与河床的摩擦声。我用手掬起一掊河水,有些浑浊却清凉沁心。我再一扬手洒在河里,圈圈涟漪稍稍打破这点沉寂,又瞬间消失。我突然有了一种结庐于此的冲动。白日里在戈壁上纵马狂奔,夜间便随着这流水静静而眠。那些边关的岁月可以是那么的澎湃与残酷,也可以是如此的充满幻想与简单。或许,世间上大多的事都是如此,如何去做,怎么去理解,都在于人心里的承担。每个人总会在同样的环境里做出不竟相同的选择,然后把心安在自己构建的那个世界中。于是这里有金戈铁马的将军,也有吟诵千年的诗人,有日复一日的商者,也有偶尔游荡的旅人。他们都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找到了心的寄托。 (党河河谷) 终究,对于我们这样仍然在茫茫的人生中寻找自己目标的人来说,这里依旧是有些茫然的。这让我从西千佛洞的党河边走上戈壁后,还有些恍惚。等车子开回了敦煌市区才发觉肚子早已饿瘪。我们稍作整理,就在渐渐昏暗的天光下,走进敦煌的沙洲夜市。这里是敦煌最有名,最大的夜市,从贩卖的纪念品,到西北各地名小吃,再到真假难辨的玉石市场尽皆包含。我们略尝了著名的胖大姐沙锅和一家陕西汉中米皮,价格便宜量又足的西北菜便让我们打着饱嗝出来了。夜晚凉风阵阵,夜市行人如梭。本地人和游人交织在一起,或者插科打诨,或者对酒行令,或者讨价还价,或者对月高歌……这样的生活气息,让旅者和居者都在敦煌这小小的沙洲变得如此融洽,让这荒漠边关之夜变得如此生动与具体。 直到夜色已深,我们才循着昨日识得的路,往回走去。满满一日数百公里的奔波终于让我们领略了戈壁和它带给人类的意义。这样的开始如同精彩电影的震撼开场,感官与心情顿时被调动起来,而整个人又充满了更多的期待。明天将又是一个美丽的日子,我们依旧在这里,却会品尝敦煌另一种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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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http://destguides.ctrip.com/journals-review-d8-r1275648-journals.html663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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