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草原之夜

草原之夜

——鄂尔多斯之行

两年前我在国家工商总局某前司长的演讲报告中知道了鄂尔多斯，在这之前我和大多数人一样只知道鄂尔多斯牌羊绒衫，恰恰该司长就在他的演讲中，表达了对羊绒的极大不满，他强调说我们国家应该把羊绒产品从我国商品目录中消灭，原因是产羊绒的山羊啃吃草根，于是造成草原退化，而且西部草原的荒漠化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问题是这个严重的后果并没有引起当地政府的重视，政府的GDP组成是羊绒占20％，治理沙漠占20％，于是两项之和GDP是40％，政府就是这样来增加GDP的。听了此番演讲，我也对这个城市有了不好的看法。

小刚的公司与鄂尔多斯的地税局有个合作项目，他负责这个项目的运作，于是有机会常常到鄂尔多斯去，每次回来总是跟我念叨额尔多斯有多么好？鄂尔多斯的人有多么热情？12月15日，是星期五，小刚去鄂尔多斯已经20几天了，一是想念他，二是想去看看这个城市，于是买了一张去包头的火车票。

鄂尔多斯离包头80多公里，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只需一个多小时，小车最初是在黄土高原上行驶，已进入冬季，道路两旁都是黄土和沙漠，除了道路宽广，并没有见到让我兴奋的风景。但是汽车进入鄂尔多斯市后，我的眼睛却是一亮，宽广的城市道路、建筑风格各异的城市建筑，给人感觉是一座全新而阔气的城市，一反我常常在南方所看到的，拥挤嘈杂的城市形象。这座在大草原上建起的城市，丝毫看不到陈旧和凌乱，我好奇的打听，得到的结果是不仅没有陈旧凌乱的旧城，还有比这些更漂亮的新城。宽广的大马路上也没有其他城市常有的护栏，甚至没有供行人通行的横道线，以至于过马路的时候，我还提心吊胆的。

当晚，热情的主人给我准备了丰盛的欢迎晚宴，晚宴是在一个豪华的酒楼举行，大家热情的给我们敬酒，我从来没有喝过酒，但是实在没有理由拒绝大家的热情，直好硬着头皮喝，小刚更是实诚的直往肚里灌酒，几杯下肚就有些醉了，好不容易熬到大家都敬完了酒，我以为喝酒也该是告一段落了，谁知，一下子搬进来许多音像器材，一个蒙古族姑娘拿着哈达端着盛满美酒的银碗，唱着蒙古族歌曲，走到我们眼前，看来这杯酒不喝下去是不行的，小刚是有经验了，他端起酒杯，用无名指向天弹一下酒，向地弹一下，用酒抹一下自己的额头，然后再用酒点一下姑娘的额头，他一仰脖子就把酒喝了下去，刚好姑娘的歌声也结束了，下一杯酒就该我了，面对这满满的一杯酒，我真是犯难了，不过我也学着小刚的样子做了一番，酒是一定要喝的，而我确实喝不下，小刚要抢着给我喝，热情的主人还是看出他已经喝醉了，于是大家都拿着勺子舀我银碗中的酒，有一个小伙子帮我喝了一大口，又有一个小伙子帮我喝了一大口，最后留给我的酒已经不多了，我喝完酒就要把银碗递给姑娘，旁边的人马上拦住了我，原因是歌声不断酒不断，不然我又要喝一碗酒了。

唱歌的姑娘敬完酒后，全桌子上的人又如此轮流来一次，不仅姑娘的歌声好听，主人们的歌声也好听，有的人还跳起了蒙古舞蹈，他们音域宽阔声音洪亮好像个个都是腾格尔，但是聆听美妙的歌声是要以喝酒为代价，这真是让我感到害怕，我只好把喝进的酒又悄悄的吐到茶杯里，可是小刚却还是实诚的往肚里倒酒，酒席还没结束他就已经醉的象一滩烂泥，他喝酒的表现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人们被他的真诚所感动。好在是他虽然醉了，可是没有失态，他唱起了草原歌曲“草原上升起不落的红太阳”，他完全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中，我们也被他的歌声所感染。

第二天由高局长带队到鄂尔多斯下属的几个旗县去，一是去慰问和检查工作，二是去推广与北京合作的项目，我也有幸被邀同行。我们的第一站是杭锦旗，这是额尔多斯最大的一个旗，有3.4万平方公里，人口才只有4万多，汽车一直在辽阔的草原上奔驰，看不到人烟，偶尔见到几个蒙族人的房子，羊群倒是常常看到，羊儿是不需要人看管的，它们一群一群的，悠闲自在的吃着草，一路上见到羊儿穿过公路我们飞驰的汽车会慢慢停下来，看着羊儿优哉乐哉慢慢踱过公路，蒙族人是非常尊崇牲畜的，在草原上随处可见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情景。一路同行的同志向我介绍草原的风俗习惯，我也不失时机的向他们了解草原的情况，才知道鄂尔多斯并不是以羊绒为主导的，按他们的说法是“扬（羊）眉（煤）吐气（天然气）”，额尔多斯是一个自然资源非常丰富的地区，除了羊绒，还有煤和天然气，特别是煤的产量和质量都是非常的好，在路上随时可见拉煤的货车呼啸而过，车上的煤块又大又亮，鄂尔多斯的煤只需要一根火柴就能点燃它们。由于自然资源丰富也使得鄂尔多斯这个占地8万平方公里人口只有140万的城市非常富裕，有钱人是多的很，各种名牌汽车也是比比皆是，一路上我就看到很多高档车，最常见的是马力雄壮的吉普，Q7都见到几辆，道奇也看到了，这些车都是上百万的价格。人民富了，国力也强了，2005年鄂尔多斯的财政收入140亿，人均1万元人民币，这个数字是惊人的。

杭锦旗的地税局大楼太有气派了，六层高的楼房宽大宏伟，门脸样子很像长安街上某些建筑，门口的大狮子也不亚于汇丰银行门口的狮子，在办公大楼的背后是一片整洁的别墅区，那是税局干部的别墅，每个结了婚的员工都有一套，买这套房子只需要10万元，难怪在新落成的大楼里见到每个人都是那么的开心，那么的高兴，每个人脸上都绽放出快乐的笑容。

杭锦旗的街道虽然宽广，但是建筑物确并不高大，在茫茫草原上开出宽广的道路，两层楼的房子排在马路的两边，相反给人感觉是平凡的，朴素的。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些房子里的乾坤，我们见到局长们的办公室，那豪华程度不可想象，一个地级市市长的办公室都没有这么大，中间的大班台宽度不下4、5米，房间中摆满了热带植物，在一面墙做成的书柜背后是装修考究的局长休息室。在我们下榻的酒店，在房间门口我都不敢进去，直呼：是不是搞错了？这是局长住的吧？工作人员告诉我没错，局长也是住这样的房间，刚刚进院门的时候我还以为就是一般的招待所，两层楼的院落，门口的牌子也是挂的杭锦旗电力局接待处。这个接待处的房间怕是要赶上五星级酒店了，房间非常大，两个套间，外面是会客间，有考究的酒柜、餐桌、宽大舒适的沙发、还有书桌，家具都是红木的，卧室和会客间既是整体又巧妙相隔，房间两个巨大凸出的落地窗，拉开窗帘，顿时午后的阳光撒满了房间，坐在窗前可以尽情享受阳光的温暖；卧室宽大的睡床、洁白的寝具，都让人感到跟家里一样舒适，卫生间的设施更是豪华舒适到了极点，带桑拿房的冲浪浴缸，喷头可以从270度方向洒水。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是马不停蹄，每天行程几百公里，每到一处都被当作是最尊贵的客人接待，一路上我每天都在被感动，每天都生活在我以往没有过的日子里。一日三餐都在吃肉，每天晚上都有非常隆重的晚宴，在晚宴中有两次是让我异常感动的，一次是我们在棋盘井，这是一个比较偏远的旗县，与宁夏接壤，这个旗的污染比较严重，与全国最污染的城市“乌海”紧挨着，这天的晚宴是在当地一个老板的酒楼里举行的，这个老板做运输生意，生意遍布整个内蒙，但他非常有民族情节，把所有的纳税都放在本旗，是一个爱自己家乡，爱自己民族的汉子，他还养了一只“乌兰牧骑”，专门为牧民免费演出，他的“乌兰牧骑”是一只高水准的文艺队伍，专门请来市歌舞团的老师作指导。当晚来了十几个演员，唱的歌也是极具专业水平，女生长调“64棵老榆树”，她边唱，高局长边给我解释歌的内容，听得我是热泪盈眶，男生的歌也是唱得象胡松华和腾格尔，闭着眼睛欣赏他们唱歌有一种在草原驰骋的感觉。老板是一个蒙古汉子，在席间他喝酒喝得我都为他担心，一杯一杯的倒，他的乌兰牧骑的歌声太美妙了，如果能到北京来演出也是会成功的，他说他养了40几个演员，已经赔了80万了，再赔多少钱都愿意，就是要让乡亲们听到他们的歌声，看到他们的舞姿。看着这个脸膛晒得黝黑、外表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走到城市大街上会被人们误认为是打工仔的老板，一种敬仰和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鄂托克旗是鄂尔多斯最大的旗县，因为太大，现在被分成了前旗和后旗，在前旗的那个晚上，是我一辈子都难得遇见的经历，也是我这次鄂尔多斯之行最难忘的一个夜晚。

这天晚上我们是到一个蒙古族家庭里去做客，这是主人专门为我们安排的，说是到了西部草原，要感受草原人民的热情，就是到他们家里去做客。那天晚上，天已经漆黑了，几部车满载我们十几人，去离旗县20多公里的牧区。汽车在漆黑的道路上行驶，只见满天的星星布满了天空，我好像在城市里从来没有见到这样的夜空的。这家人的主人也是一名税局干部，是他们的同事所以大家并不感到生疏和拘束，房子非常大，占地有约200平米，坐西向东，门口两根象征着蒙古族“苏德勒”的标志，他们叫做“马力訇”。家里干净整洁，一切城里人有的他们都有，城里人没有的他们也有，有风力发电机、机钻水井、汽车、摩托、几百头羊、几十头牛，这样的家庭算起来家产也在百万元以上，这是极普通的蒙古族家庭，所以牧民还是比农民强。

进到客厅主人热情的把我们请到了客厅旁边的房间里，这里有一个很大的炕，炕上摆满了水果点心，客人们都脱掉鞋上了炕，炕又宽又大的，小炕桌两边坐满了人，主人热情的给我们倒上奶茶，用小刀削下一片片小块羊肉泡在茶里吃，与我们同行的是旗里宣传部长，她已经打了电话叫旗里的乌兰牧骑到这里来献歌，主人的客厅里摆着一架雅马哈电子琴，看来每个蒙古族人民都离不开歌舞。等到我们喝完了茶吃完了水果，晚宴的敬酒就开始了，热闹的情景也开始了，特别是大家争着用勺子替喝酒者喝酒的情景让我非常感动，体现出一种人与人之间的兄弟感情，陪同的王主任也要我拿勺子帮局长喝酒，他悄悄对我说这是一种互相帮助，大家互相帮助不分彼此。敬酒的人在敬酒之前会自己喝一大碗，然后再给对方敬酒，表现出自己的极大诚意，敬酒的人恭恭敬敬的递过酒杯，双手摊开举上头，喝酒的人也是一样，在这一刻没有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员工给局长敬酒，局长给员工敬酒，员工之间也相互敬酒，没有贵贱卑微之分，只有相互之间的尊敬，当然我们是最尊敬的客人，受到的礼遇就更多，坐的位置最重要，喝得酒最多，吃的菜也最多，我们的脖子上挂满了哈达，傍着浑厚宽广的蒙古歌声，傍着快乐舒心的笑声，我突然感觉这是一副多么和谐的画面；这是一副多么快乐的情景。场面热烈而不混乱；情绪激动而不失礼节。我突然感到：蒙古族是一个多么优秀的民族！蒙汉兄弟之间的感情又是多么的深厚！在这里蒙汉通婚是最普遍的事情，蒙汉之间工作和生活上也是非常的和谐，不得不承认，内蒙古是我们国家民族之间最团结的典范！

在热闹非凡的时候，陪同的王主任告诉我最隆重的仪式要开始了，“要上羊背子了”，这时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红光的汉子端上一个木盘，木盘足足有一个小炕桌那么大，木盘上放着一只切好但拼成一只整形的羊，羊头朝着我们，睁着眼睛让我感觉慎得慌，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在吃“羊背子”之前还要有一个祭祀仪式，这个主持人是一个蒙古男人，还不是这家的主人，最后他们推举一个蒙古族的同事来主持这个仪式，他嘴中念念有词，非常虔诚。做完祭祀他把羊头送到我们面前让我们每个人都摸一下羊的额头，据说这会祈福给我们。然后他用小刀把羊背上一块肥油切一小条，他把羊油放在伸出的手掌上，我们用手掌盖在他的手掌上然后两个人把手掌转一个个，羊油到了自己的手掌上，伸着手五指向前，把洋油从手掌上径直吸进肚子里而不能停留在嘴巴里，更不能嚼，要是那样的话羊油很腻，根本就没法下咽。

我们的肚子早灌满了酒，根本就吃不下，我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一点肉，但是这个场景却是让我终身难忘。终身难忘的事还更多，最新奇好笑的是上厕所了，听说我要上厕所，主人马上吩咐两个女孩陪我去，并强调一定要往北走，要去牧场。等到我们走到屋子的北面，才知道蒙古人根本没有厕所，他们都是在牧场方便，他们的垃圾也是堆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垃圾堆越高，证明他们在这住的历史越长。在牧场上我怎么也没法方便，感觉冷风吹得人是直打哆嗦，这辈子从来没有冻着屁股，看着满天星星在茫茫草原方便的经历的，这让我忍俊不尽的笑了。

最后一天是在乌审旗度过的，这些天我们吃的喝的都有些厌烦了，大家提议再也不能喝了，于是晚上叫上一些稀粥和面条，那一餐让我感觉是逃过了一难。也奇怪这些天大家不知不觉喝了很多酒，我第一天还注意数了一下，大概十来个人喝了十瓶酒，我从来没有喝过酒的人也喝了，可是大家都没有喝醉过，他们说鄂尔多斯的酒好，不伤头，要我说是鄂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