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大雪。据说,24小时内降雪量在5~10毫米之间才能称作大雪。遗憾的是,小雪未见雪,大雪也无痕。据气象预报,近期内,黄淮地区仍将没有雨雪过程。一早起来,窗外雾霾重重。天气可以影响人的情绪,连续阴霾以致污浊的空气很难让人内心晴朗。其实,我们并非每天都需要阳光。就像昼夜交替会有黎明和黄昏,晴雨之间自会多云间阴。然而,大自然似乎越来越乖戾,总不会让我们要雨得雨、要风得风。所以,蓦然间就有一种逃离都市的强烈的欲望。感觉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去看黄河了。我们的母亲河,数千年来一直很受伤,经年累月都是一付栉风沐雨、饱经沧桑的旧模样。每当念起黄河,我的脑海里总会油然地闪现出罗中立那幅叫做《父亲》的油画的影子。那黧黑的脸膛、淳厚的笑容、绵羊一般的眼神、粗糙的双手,那羊白肚手巾,粗瓷大碗……我迫切想去探望这样一位老父亲,这就去! 据说,黄河湿地向为我国鸟类迁徙的必经之处。每逢深秋,大批来自我国北方以及寒冷的西伯利亚地区的候鸟,就要在此路过或者就地过冬。绵延数千里的黄河湿地,以其丰富的水草资源和良好的生态环境,为候鸟提供了停歇、繁殖和觅食的温床。日前从媒体得知,入冬以来,每天上午10点左右,成群结队的野鸭、野鸡,还有白鹭、灰鹤、豆雁、白天鹅等候鸟,在黄河两岸数万亩的滩涂、草丛里,上下翻飞,旋起旋落,场面极为壮观。呵呵,正所谓奇观诱人、无法抗拒了吧。 因有小浪底,昔日的黄河防护堤久已深陷陆地而近乎废弃。黄河滩上,荒草萋萋,薄雾暝暝,仿佛大地睡醒了哈着热气,一眼望去,俱在迷蒙中,很有些“天苍苍,野茫茫”的境味。滩涂里,千里平畴,土壤肥沃,农民们不需要费太多气力,粗粗拉拉犁出垄来,随便撒上种子,就这么一季又一季,播什么就长什么,收什么就吃什么,如此年复一年,宁静安逸,自得其乐。滩涂中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有了路。路两边,有采过的棉花窠,有摘过的豆秧,俱枯萎,或折腰,或伏地,黯然失色。有连片的麦田,绿油油的嫩苗还只三两寸长。农民们不必为它们祈祷,它们已铆足了劲,以待来年向着颗粒饱满疯长。更有一人高的沙柳,耸着暗红色的细条,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烧也烧不尽。我远远地停了车,没有人,不必锁。岁值旱季,九曲黄河至此而雄风稍歇,在横阔的河床上变得丝丝缕缕、缄默不语。那裸露的部分身体,更像是因干涸而炸裂的皮肤,褶皱横七竖八,密布深切,触目惊心。初升的太阳暖洋洋的,滩涂空旷,微风还是有些冷,我就把备在车里的风衣穿了。黄色的泥巴沾满了我的鞋底,我也不去管它,只顾朝了滩涂深处摸索。空气仿佛很通透,清凉如滤,感觉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杂质,任我自由、轩畅地呼吸。我想它何止涤清了我饱尝都市尘埃的肺叶,更是滋润了我那久已禁锢、濒于干涸的心灵。 有只不知名的鸟,从我脚边的草窠子里倏地飞走。这才想起,我是来看候鸟的。恕我冒昧,我不知道你的存在,是否惊了你的好梦。不远处,只是偶然可见几只灰喜鹊扑拉拉低飞,并不见什么鹭、鹳、野鸭、天鹅。我在心里说,见与不见,已不重要。通往黄河边的公路两侧有不少用来经营的生态项目,尤以“农家乐”比较抢眼。清一色的柴门小院,参差错落,野趣盎然。大门口都挂着成串的红灯笼,屋檐下则多垂着润黄的玉米、粉白的大蒜或者彤红的辣椒。到了黄河岸边,更见“渔家乐”三三两两、临水而筑。据说这“渔家乐”多为信阳人来经营,在简陋的窝棚里面加工好了现捞的鱼虾,就端到木船的小桌上供游人一通吃喝。信阳人尤擅烹鲜,一条条金鳞赤尾的黄河大鲤鱼,姜葱红烧不掩清鲜,煲汤清炖色白似乳。《诗经》里说,“岂其食鱼,必河之鲤”。我曾有幸身临其境,但见一瓯上桌,香气刹时溢满船舱,众人一面急急举箸,一面吞咽口水,早把正襟危坐、法相庄严抛在了脑后。我想,等哪天有了这份闲心,一定约几个臭味相投的好哥儿们,阳光也好,月色也罢,风也好,雨也好,雪也好,一面喝了小酒,一面细品河鲜,一面天南地北地瞎扯,一面望了厚重的黄河水迟缓东流。那种感觉,一定不错。 其实,我一直想找个晴朗的日子,驱车西行,然后北拐,去看壶口瀑布。我国的几大瀑布,黄果树雄浑跌宕,诺日朗宽厚磅礴;可惜我没有见过那个“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庐山瀑布。不过我想,无论哪一个瀑布,都不会像面对壶口那样可以让我们心惊肉跳。壶口形成的原理,我想应该有些类似那个“壮观天下无”的钱塘潮吧。而且不仅仅限于“八月十八潮”,不同的季节定会有不同的风采。我还曾想,也许只有扪心独立于壶口之下,我们的母亲河才会爆发出冼星海那样的交响大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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