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老潘聊斋-北京之行-无法消失的梦实现中国梦

二○○○年，北京大学建筑中心举办日本建筑家演讲系列，第一讲是山本理显。由于隈研吾晚到了一天，所以最初只是山本和我两个人与张欣女士见的第一面。有关这个讲演系列的情况，请参考张永和那一章。

到达北京的当天，受北京大学建筑中心张永和的邀请，我们去了三里屯的一家餐厅。因为这次行程的机票由参加者自行负担，住宿费由北京大学建筑中心负担，由此可见张永和那里的预算并不宽裕，所以第一天的晚饭是由他的一位客户张欣女士招待的。餐厅经过精心装修，但布置得稍显做作，端出来的是盛在精美餐具中的味道一般的中国菜，餐厅的主人是一位举止得体，操着标准英语的妙龄女子。现在回想起来，那一晚就是我在北京紫禁城所经历一切的开始。

在大雨中，带着巴西籍女助理迟迟赶到的张欣，身材不高，但很漂亮，服装虽然简朴，但很有品味。张欣完美的英语与巴西籍助理完美的北京话在我耳边交错着。中国首都的这种变化，与我脑海中那20年前充满革命气息的北京相比似乎恍若隔世。第二天，我和山本一起参观了张欣正在建设的项目"SOHO现代城"。虽然，对于张欣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那个项目是什么档次，我事先几乎没有任何精神准备。因此，当我们终于看到那个项目，其规模与现代性，使我们两人目瞪口呆。

这个项目的地点在北京市的东边，紧邻长安街。虽说是近郊，但是距离市中心很近。这块地曾经是政府所属的开发公司计划用来建高层住宅却不知什么原因夭折的地块。他们用廉价买入，改为建设在日本也很流行的与办公兼用的SOHO住宅。

在超现代主义的42层和30层的住宅楼之间，并列着两栋12层楼房。我们参观了样板间，在高4层的中庭周围配置着数种不同类型的SOHO住宅。让我这个以20年前的北京为判断基准的日本人大吃一惊。样板间的面积和内装修的水准，可以说超过了日本。厨房和厕所使用的都是外国制品，配置十分简练。参与设计的是委内瑞拉建筑设计师安东尼奥。张欣女士以及她的巴西籍助理，和这位建筑家安东尼奥先生是在北京西郊外的友谊宾馆相识的。两位外国人的双亲都是由于向往革命作为专家而来到北京投身中国建设的。这两人的性格与有着黄色皮肤和白色内心世界的，被称为"香蕉"性格的新加坡人截然不同，是由他们特有的家庭背景所造就的。张欣的父亲，也是当初作为缅甸华人来到他一直向往的革命北京，通过从事翻译工作投身于新中国建设的。友谊宾馆是当初他们的父辈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向中国现代建筑界的挑战

文化大革命开始之前，张欣一家逃到了香港。她15岁到20岁这段多愁善感的少女时代是在裁缝工场渡过的。之后，她在英国剑桥大学学习了经营学，然后进入了美国一家投资公司……。最后有了一个传说(也许是真实的故事)，在她充满各种机会的人生当中，和潘石屹的相遇，是使她事业发生变化的最重要转机。她的丈夫潘石屹，出生于甘肃省农村，改革开放中下海去了深圳。虽然我不知道他在深圳是如何发展的，后来他作为中国富豪传奇人物的典型，转战海南岛，又返回北京，成了一名成功的开发商。一九九五年在北京成立了红石实业有限公司。

如果你想知道张欣、潘石屹夫妇是如何成功的，最好的方法是去看看他们在"现代城"顶层的复式住宅。在那里你可以见到犹如曼哈顿般的风景和豪华的生活方式。但仅仅这些并不足以体现他们对我的吸引以及从中折射出现代中国的变化步伐。更令人吃惊的是，他们两人所拥有的对建筑(或者说对实业)的特殊感觉。

一九九九年与"SOHO现代城"销售的同时，也出现了许许多多的非议甚至批判。其中最多的诸如议论来自诸如"与北京的冬天不相衬，都市的SOHO已经过时了"等等，这些批判无非是将其说成了"红灯区建筑"……。批判的急先锋是北京房地产界的另一巨人----任志强。但是，潘石屹并没有应战，而是将这些批判汇集成一本书。没想到，SOHO现代城因此名声大噪，很快销售一空。

张欣将这笔巨额收入又进行了再投资，在SOHO现代城的不远处又计划开发一片新的巨大的住宅群----建外SOHO。在北京的民用住宅的供给已经过剩的情况下，新起来的建外SOHO能否博得人们的欢迎？这个时候，张欣请来了外国建筑师。起初打算起用Rem Koolhaas和安藤忠雄。最终决定由香港的严迅奇、日本的矶崎新和山本理显进行国际招标。

演讲会的第二天，我们三人被带到北京西郊外的长城附近。在这里，张欣又准备着一项由亚洲建筑师设计的别墅工程。日本方面有隈研吾，坂茂和古谷诚章参加，韩国的承孝相、新加坡的陈家毅等等也参加了设计。

在中国，与音乐、电影、文学、绘画相比，现代建筑尚没有成为又一项有趣的艺术，这种局面完全是由于大众的欣赏水平不足所造成的。随着社会的变化，北京也终于逐渐诞生了关心建筑风格的客户。潘石屹和张欣的红石实业有限公司，有时是一名客户，有时是一名建筑家，于是起到了一名导演的作用。因此，与100位建筑师相比，潘石屹和张欣更具有改变中国建筑界和大众观念的潜力。因为他们具有将时代与文化相融和的强大力量。可以说，变化的中国为张欣和潘石屹提供了一个展现才华的广阔舞台。从北京紫禁城回来至今为止，我们所看到的"梦"迟迟无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