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D4：朝圣莫高窟，骆驼上的鸣沙山和落日下的月牙泉--2

莫高石窟一般由前室、甬道和后室组成，前室多塑怒目金刚和哼哈二将，甬道两壁通常是菩萨或供养人画像，后室一般是一佛二弟子二菩萨，有的还有其他侍者雕像。石窟壁顶是莫高窟的特色——壁画。印象深的是一尊阿南塑像、一幅西夏四菩萨像、一幅唐朝菩萨像、藏经洞里洪bian像后的背景画、反弹琵琶壁画等。通常主佛两边是二弟子阿南和加倻，加倻是佛的大弟子，老成持重，一幅苦行僧的模样。传说阿南能过目不忘，记忆力也好（佛主涅磐后就是阿南凭记忆，由他口述别人记录，整理成若干佛经），因此深得佛主喜欢，加之年少，所以那尊阿南塑像，面庞清俊，略带微笑，并不像加倻那样毕恭毕敬俯身站立，而是一脚微微抬起，身子略倾斜，像是站累了正想换个姿势，整个一活脱脱的活泼聪慧少年。在其它石窟和麦积山石窟中，这一佛二弟子的塑像组合相当普遍，但仔细观察二弟子、尤其是阿南的形象，真是千窟千面。对佛主塑像印象不多，倒是对佛主的莲花台记忆深刻，尤其是唐朝的莲花台。佛主的丝制袈裟垂在莲台上，虽然是石刻，但工匠把袈裟的轻柔和连台的若隐若现塑造得非常生动，仿佛一阵风吹来袈裟就会飘起。

敦煌的壁画很细腻。在藏经洞洪bian像后背景画中，一小沙弥立持大摇扇。扇面半透明，上绣双龙，正好停在一簇树叶前，画师把丝制扇面的轻薄、扇面上的双龙以及被遮住的树叶的情态刻画的恰到好处，不俗不媚。这应该就是所谓不能加一分也不能减一分的境界吧。

无论是塑像还是壁画，人物的线条非常流畅，特别是以胖为美的唐朝的人物，丝毫不会觉得他们胖，而是丰满圆润，充满生活气息，又不失高贵大方。还记得导游专门介绍了一尊唐朝菩萨的衣服。由于距离很近，可以清楚地看到菩萨身上有几层衣饰，搭配着各式佩件。衣服虽多，但显得很轻柔，猜应该是丝织的，刚刚贴在身上，又留了一点点空间，应该是紧身与休闲之间吧。菩萨背面的衣服略往上提，这样看起来他的衣服好像是被风轻轻吹起，不仅显出了优美的身体曲线且略带西域风格，而且把整个人物显得飘逸洒脱。

也许是见识太少，但看完莫高窟，尤其是唐朝的塑像和壁画，我觉得自己对什么是中国人的形象有了新的看法。现在易访的古迹多是明清遗物，尤其是北京的故宫，基本成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莫高窟的塑像和壁画表现的是和明清明显不同的风格。看明清古迹，会觉得每个细节都很讲究，讲究对称，讲究尊卑等级，讲究四平八稳...太多的讲究让你看到那个时代人对自己的约束，太多的约束让人压抑。在这里，莫高窟，看到的感觉到的是压抑不住的生命力。丰满的曲线，圆润的脸庞，含笑的嘴角眉梢，随性性感的衣饰，动感十足，那种不张扬的狂放，大方里透着的婉约，分明是那个时代人们的自信与自由的流露。好像是一千多年前的一个生活场景，被突然冷冻，只要来阵风，佛主会继续讲经，阿南会换个站姿，菩萨衣袖飘飘，飞天忙着散花奏乐...可能就是这种自信，使得唐朝非常开放，百姓可以自由的表现自我，丝绸之路上的生意引来越来越多的各国商人。猜想彼时的敦煌一定比现在的上海繁华：外国商人长途跋涉来中国淘换丝绸，中国商人也希望用丝绸去地中海换点异域特产，无论从地中海、意大利还是长安来，总之都是将要穿过或是刚刚走完戈壁沙漠，总之敦煌是沙漠里中转的不二绿洲。刚走出沙漠的人不想很快离开，起码在这里要用葡萄美酒和烤羊肉补上长途跋涉的劳顿；将要走进沙漠的人在这里最后检查补给，有时间就再多和朋友痛饮几杯，等下次从西域回来不定得何年何月。也许刚好要出去的和刚来到的刚好在同一家酒家打尖住店，正好可以互通有无，免了长途跋涉，又多了时间和理由在这里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