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桑耶寺

September 24

藏地游记（十）：桑耶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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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耶寺是西藏历史上第一座佛法僧三宝具全的寺庙，始建于公元八世纪中叶，距今已经有以前多年的历史。桑耶寺的藏语意思为“超出想象的寺院”。藏地的寺院多如天上星斗，每座寺院各有特色。桑耶寺的确超出了我的想象，带给我出乎意外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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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耶寺坐落在山南扎囊县的群山中，去寺院可以走水路从桑耶渡口摆渡到雅鲁藏布江的另一头。我们运气很好，刚到渡口，就碰上对面摆渡来的一只船。在明媚的阳光里，小船在远山和蓝天倒影里缓慢地穿行，留下一串串弧线。远处的水面也被蓝天浸染得碧蓝一片，水天相连。午后的江面异常安详，几乎没有波浪。闭上眼睛，晒着太阳，如果没有马达的轰鸣，任这一叶扁舟漂泊，该是更加惬意和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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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靠了岸，我们坐在农用拖拉机后面的敞蓬里，一颠一簸地挪动在崎岖的山路上。汽车扬起尘土飞扬，浑身上下全是泥土。让我吃惊的是，周围的山竟然光秃秃一片，而且沙漠化严重。沙迹顺着山势起伏，一片片黄色相连，尽管有种荒凉的美，心底还是说不出的隐隐做痛。山南——西藏曾经的心脏，辉煌已经不在。黄沙，不仅淹没了的文明，是否还要淹没记忆，让这里彻底成为沙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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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外面有寺庙为游客和朝佛者开设了旅馆和饭店，条件虽然简陋，但提供了方便。比起汉地寺院在寺庙里为香客提供食宿的做法，在寺院外面提供这些设施或许更加不容易打扰寺庙正常的生活。当然，汉地寺庙的一片苦心，也是处处为香客着想，大行方便，让我们受益。寺庙的饭店也是寺庙僧侣的大食堂。藏地寺院是没有斋堂的，僧人们吃饭要靠自己解决。桑耶寺的僧人们幸福很多，他们可以在寺庙的饭店里免费吃饭，省去了很多麻烦。不过有的师父也会偶尔自己买菜做饭，换换口胃。每到吃饭时间，僧人们便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出现在饭店里。我们这些游客倒成了其中的另类。桑耶寺饭店的饭菜十分可口，价格也公道。晚上吃饭时，聊到日喀则的行程，阿酷忍不住唱起了韩红的歌“我的家在日喀则......”，引来周围僧人们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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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耶寺的建筑规模宏大，大小殿堂鳞次栉比。据说，寺庙是莲花生大师按照佛经里“大千世界”的结构布局而设计，依照密宗里曼佗罗建造的。乌孜大殿代表世界的中心须弥山，大殿周围的四大殿表示四咸海中的四大部洲和八小洲，太阳、月亮殿象征宇宙中的日、月两殿，寺庙围墙象征世界外围的铁围山；主殿四周又建红、白、绿、黑四塔，以镇服一切凶神邪魔，防止天灾人祸的发生。围墙四面各设一座大门，东大门为正门。寺院建成后，莲花生在这里剃度第一批藏人出家为僧，号称“七觉士”。

寺庙的建筑很好看，融藏、汉、印度风格于一体。各种雕刻和壁画，历经千年依然保存完好，色彩鲜艳，足以让人流连。寺庙的另一个特点是藏传佛教的四大教派——宁玛派、萨迦派、噶举派和格鲁派同时并存。僧侣们平时的修行里，四大教派的内容都有涉及。一寺容四派，在藏地实数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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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桑耶寺遇到很多朝佛的人。我蹲在地上给切菜的小喇嘛拍照时，一位身着藏服的姑娘问我“我给过你天珠吗？”我一愣，茫然地摇头。她果真就掏出一颗天珠，送给了我。她告诉我他们是从青海玉树来的，在当地寺院活佛的带领下来朝佛。她拉着我和他们一起朝拜，还给我介绍殿堂里的佛像。他们的活佛高高胖胖的，每到一个殿堂，又朝拜又布施，还不时挥动手里的白色哈达，嘴里念念有词的。活佛汉化不太好，基本上听不懂他说什么。第二天晚上在饭店里，又碰到了活佛。他留了电话给我，让我去他的寺院找他。可他留的是他的藏文名字，我顿时傻眼了。后来找到懂汉语的司机，翻译出他的中文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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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耶寺僧侣的僚房围绕乌孜一圈。寮房第三层上面有个露台，可以俯瞰寺庙全景。我喜欢这里，好几次一个人静静席地而坐，看者阳光下的寺院屋顶发呆。露台没有人，角落里很安静，几乎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偶尔有一层侧殿工人们夯土的声音穿入耳朵。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寮房的走廊。一些红色的影子间或在走廊上飘过。鸽子悠闲地在屋顶垛步，忽然又受惊般扑腾翅膀，飞了起来。

和僧人们聊天好象已经不重要，包括益西师父。我不能贪念寺院的生活。我才是自己真正的问题。可是，我到底想要什么？我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在这里，心底是透明而敞亮的。总是想笑，发自肺腑，笑到流泪；又总是想哭，源于心底深处，哭到破涕。一念间，动了留下来的想法。可是，我真的心甘情愿在万丈红尘之外守住一辈子吗？我不得而知。我依然在寻找，寻找心灵的依止。

僧人快乐吗？有烦恼吗？为什么他们的举止那么从容，笑容那么灿烂？人总会要死，死在理想的路上，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曾经，我总要去远方，我总喜欢在路上。如果心灵有了依靠，咫尺即远方。而今，连理想都变得飘渺起来。如同一粒尘埃，要飘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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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和阿酷在旅馆的露台上唱了一晚上的歌，中文的、外文的、老掉牙的歌。唱到流泪，继续接着唱。陪伴我们的是满天繁星和皎洁的月光。晚风透凉。寺庙屋角的铃当在风中发出清脆的音响，如悬丝，无比美妙。黑夜里，没有人认识我，没有人看见我的面庞。这场景仿佛很熟悉。我没有心事，没有思绪。可是，为何抑制不住地泪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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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前，我又一个人爬上寺院的露台，看寺院最后一眼。我喜欢桑耶寺，喜欢这里的人，周围的一切。又和第一天认识的小喇嘛交谈，认他作了弟弟。卖东西的扎西，对西藏文化和传统如此热爱，他的一番言论让似乎是文明人的我大吃一惊，刮目相看。“忘记自己的文化是可耻的，我们藏人要保留自己的传统。我努力学习了其他地方的藏话，我要用藏话和不同地区的自己的同胞交流......”第四次见大了胖乎乎、黑皮肤的次仁师父，脸上还是挂着初见时安详的笑容。

桑耶寺，一座超出想象的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