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行走天下之查济日记（二）

行走天下之查济日记（二）- -

早晨，当我在鸟鸣中睁开双眼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微笑了。莫名的竟然有一丝感动。

打开窗户，可以看见青翠的山，满是青草的院子，空气里挤得出绿色。

山村的日子是闲适的。时间在这里也变得友好而且懒散。你不必掐着分秒去赶那趟拥挤不堪的地铁，时间一下子变得大方，什么事情都随性而为好了。

叫上朋友，拿起画夹和相机，我们趁着六月的清风，去寻找感觉里勾勒了无数遍的现实。

小桥，流水，人家。

阳光透过厚厚的云，眷惜地洒在这片土地上，什么都是淡淡然的。

依然是昨晚的那条小溪，水声淙淙，水底一尾尾小鱼逆着水，欢快地享受它们的早晨。水边是无数的绿，沙地里还长了一大丛很茂盛的仙人掌，开着鹅黄的花朵，鲜嫩鲜嫩的。旁边是很高很高的野百合，水气滋养了它，橘黄的花儿开得肆无忌惮。跟鲜花店里十元一支的香水百合相比，它们象乡村姑娘一样，健康阳光，浑身上下散发着自然的性感的气息，我喜欢。

妇女走下石阶，在溪水边淘米洗衣。低声交谈着，时而挽起袖子捋一下散下的发丝。这样的景象，我想起的是我的童年，在奶奶家门口的小河旁，她在洗衣服，我赤着脚在河边玩沙子。瞬间，童年很多的回忆被激开了，美丽纯真，我都快忘了呀——原来记忆深处还有这些。

坐在石板桥上，两条腿垂在空中，晃来晃去。速写本摊在膝盖上，我拿起铅笔开始画画。朋友拿着他的相机，中焦换长焦，一会在左岸，一会在右岸，一会拐进了小巷没影了。很少有村民走过，倒是好几条狗，非常好奇地溜达到我身边，看我画画。我从来没有坐在地上和这么大的狗面对面，心里敲着小鼓，故作镇定，但是橡皮滚掉了也不敢过去拣。朋友终于恰到好处地出现了，看着我凄凄惨惨的样子，笑着对我说："狗也分好坏，这些家狗面善，不是恶狗，不用害怕的。"

他视察了我的作品，经过仔细辨认明白我画的是房子后，他建议我下次带相机。

忽然，天就下雨了，细细的，凉凉的。

我收起速写本，决定还是沿着小溪，到昨天没去过的地方看看。一户户人家的门大多是敞开的，我看见很多人家门口晒着黄黄的芭蕉叶，一沓沓。一个妇女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正拿着已经晒干的芭蕉叶编制扇子，很精细，不紧不慢，一轮轮。如果朱自清老先生的时间是从洗脸时的指缝里流走的，那么这里的时间就是从芭蕉缝里流走的。

又是一扇门，昏暗。我看见了一个匾，朋友告诉我那里面是蚕。我欣喜万分。我从来没见过蚕。"有人吗？"我走了进去。里面更亮堂，原来是个天井。光从顶上直接透下来，很高的屋，说话都有点回声。

一个老人，一个小孩，还有一个年轻的红衣女子。打了个招呼，那个红衣女子非常友善地请我们参观他们家养的蚕，地上五六个平方，用竹席围了个遍，里面全是蚕。上面搁了几条木板，想来是供人走动散桑叶喂蚕的。主人告诉我，他们家养的蚕并不算多，有的人家是他们家好几倍。这些蚕快结茧子了。

我蹲在地上，蚕趴在桑叶上，昂着小脑袋，"蚕食"着桑叶。我依稀记得小学课本里有《蚕》这篇文章，说蚕在吃桑叶的时候很响，沙沙沙的。于是，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终于把它们吃东西的声音和屋外下雨的声音区别开来了。我很激动地对朋友说："真的是沙沙沙的声音哦。"在农村长大的朋友以同情的眼光看着我。我迅速低下头，说，"桑叶很大"。

继续往前走，小溪对岸竟然有一个很大的祠堂。废弃了很久，我们没能上去看，因为锁了门。于是，隔着溪，我们静静地看着。细雨中的祠堂，安静沉稳，宛如老人。高大的木柱，经久风雨，红漆早已剥落，斑驳，有岁月的记号。那么大的空间，很像戏台，也许的确可以用作唱戏，只是那水袖轻轻一挥，沧海桑田，几度春秋。

有点冷，一件外套轻轻搭到了身上，看着沉默了几个世纪的祠堂，感觉身边的日子还是那么真实温暖。也许人同时处在两个时空里，一个是永恒的，千年不过一瞬；另外一个是真实短暂的，如果快乐，一日也可过足三秋。

- 作者： 淡淡如菊 2005年01月20日, 星期四 23:09 加入博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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